聚香樓二樓,白隼聽到細微的聲響,他擰著黑濃的眉悄無聲息的靠近了幾步。他隱隱約約看到雅舍中燭火倒映出的清瘦身形。
“吱呀——”
白隼表情冷漠,雙眼眯成一道縫。
他推開門,高大魁梧的身軀被房間內的燈火拉的老長。白隼洪亮的聲音帶著一絲危險的味道“是誰在那?”
裡頭的人將酒杯重重摔在桌麵,一雙細長的眼眸精明淡漠,烏黑的眸子被光陰掩住,讓人看不清他的樣子。
白隼大步流星走到房間中山水屏風隔斷的裡屋,他凶狠的眼神落在歪倒在桌旁的人身上,語氣稍稍鬆了些“你怎麼在這?”
藍蛇細長的眉頭一挑,他的眼睛似笑非笑,舉起右手將手中的杯盞往上一推,他的聲音藏不住笑“我怎麼不能在這?反正主子出去了。來喝一杯。”
“不是,你沒跟著主子?”白隼的臉色瞬間變冷,眼神一下子鋒利起來,他的聲音沉穩又壓抑“那今日誰跟著去了?你給我好好站起來,在主子的房間喝醉像什麼樣子?”
藍蛇噗嗤一笑,他將酒水一飲而儘,又一杯下肚,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醉意,他的聲音清冽,帶著一絲捉摸不透的幸災樂禍,他晃著酒盞說道“放心吧,主子有人跟著。那人,比你我還讓主子滿意。”
白隼並不信任他,藍蛇一向鬼點子多,今日跟著出宮的隻有他一個,哪來的彆人?
白隼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酒壺和酒盞。
藍蛇深吸一口氣,雙眉不滿的壓低直到眉頭,拿眼睛瞪了白隼一眼,他叫道“你做什麼?”
“藍蛇,你真讓人失望。你分明最清楚主子他……”白隼甩掉手裡的酒壺和酒盞,眸色一沉,嘴裡的語氣有些冷。
藍蛇翻了一個白眼,他勾起唇角一笑“你擔憂個什麼勁?主子能遇見什麼搞不定的事情嗎?”
“再說了,主子旁邊跟著個毒婦,沒人傷的了他。放心吧。”藍蛇趁白隼分神又拿起酒壺,他迫不及待地滿上一杯,抿了一口,雙眼微眯,“這瓊華露確實過癮,你不喝就上外頭呆著去,活該是個勞碌命。”
白隼冷眼看他,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頭也不回的就轉身而去。
藍蛇盯著他離開,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細眼放鬆下來,很像某種冷血動物,沉靜的眼眸沒有絲毫感情。
他垂下頭,良久才揚起一個沒心沒肺的笑,繼續喝了幾口。
不知過了多久藍蛇的視線逐漸迷糊,雙手扶著桌麵緩緩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間。
金池夜遊,繁華的金燈閃閃亮亮,遠遠望去就像是漫天星火飄灑在銀河。絲絲寒意料峭,無所不在,伴著冷風鑽進人的皮膚。
今夜裡,上京怕是有一半的人都彙集在金池邊上。前朝有位喜愛荷花的妃子,傳說中貌美若仙,舞藝絕倫,深得聖心,得了聖恩,皇上賞了這一池的舞妃蓮。往今多少年,上京人將金池的荷花完好保留,也種植下各種蓮花,待到春夏交接之際,接天蓮葉無窮碧。
冬日裡金池的荷花美景是看不見了,隻是這滿池水清澈透亮,池邊點綴上朵朵燈花,金色的波紋粼粼,整個金池就像是黃金堆砌的。
車夫動作輕緩,他一路上死死忍住想要風馳電掣的心,四平八穩的駕車直到到達金池。
“兩位貴人,金池到了。”車夫刹住車,他一路上擔驚受怕,方才隱約中似乎是聽見了車廂裡東西摔掉的聲響。
這對男女,一看就氣質矜貴,萬一在他車上磕了碰了,他一個平頭老百姓哪裡賠得起。不過,這麼久了裡頭也沒人嗬斥他。想來是沒事吧。
車夫見沒人出來,不免有些狐疑,他正糾結著自己是否敲下門去提醒。
一雙青蔥玉手從車廂裡探出,纖長的手指掀開簾子,隨後從裡麵出來的女子身姿綽約,妝若渾然天成,她的雙瞳剪水,渥丹般的紅唇鮮豔無比,夜色飄搖,發紅發熱的麵頰隱匿在昏暗燈光裡令人看不真切。
赫連赦緊跟其後,麵色如常,隻不過那一雙向來幽靜的深潭此刻正泛起陣陣漣漪,他的身體頎長,一身清貴無雙的派頭,很難不被人注意。
車夫連忙搬車凳,殷勤地伺候著他們二人下車。
“這位公子,小姐,金池到了。”車夫說完搓了搓手,一臉諂媚的笑。
葉傾冉正要從腰間取下錢袋子,身後高大的身影逼近,她的身子瞬時一頓。
車夫一張老臉笑成朵花,他咧著嘴笑,連忙道“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葉傾冉斜眼一看,赫連赦扔了錠銀子過去。她揚了揚眉,看傻子一樣看了眼身後的人。
車夫收起銀子,拿腹部的衣服擦了擦,口中笑個不停,還一邊念叨“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財神爺顯靈,以後讓我多遇見幾次這樣的公子哥。”
公子哥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彆人的看法,他就在葉傾冉眼前,眼神卻一直漫不經心的瞟在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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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傾冉清了清嗓子,邁開腿退後了一步,臉頰浮現出一團可疑的紅暈。
對麵的人不語,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黑暗中兩人緊緊相連,過於親昵的動作讓葉傾冉一時不知所措。她和赫連赦不應該這樣的。
“方才你沒受傷吧?”葉傾冉扯了好幾下衣角,率先打破僵局,她抬起眼輕飄飄瞅了赫連赦一眼。
赫連赦抱著她,他的後背抵在木板上,這馬車太過於簡陋,邊邊角角甚至都還沒有修整,被硌到會很疼吧。
赫連赦意味不明的看著她,斂下眉眼,有種葉傾冉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順著赫連赦的目光向下看去,接著問“是不是方才那個湯婆子燙到了?”
這一問,赫連赦猝不及防抬起頭,眼神裡滿滿的詫異和一絲戲謔?葉傾冉正好和他的目光撞個滿懷,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什麼時候給收走了?方才我想拿開,卻沒看見。下次車內還是彆備湯婆子了,危險。”葉傾冉皺了一下眉,她的視線穿過盯著自己看的赫連赦,看見車夫還在後麵擦拭銀子,她歎了口氣說,“還有,坐個馬車就給一錠銀子,這錢我看的眼紅。以後民女給三皇子當車夫吧,您照這個價錢給我,我保證車技沒那麼爛。”
赫連赦低過頭,英挺的眉眼靠近了幾分,葉傾冉不自覺的又退了一步,她抿了抿唇,彆開了眼。
她隻聽見他在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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