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來生麵容平靜,掛著淺笑,眸色暗了暗,失落的眼神看得讓人心疼。
葉傾冉跳下車小跑過去,站在他麵前,雙頰粉白,她深吸一口氣,俏皮地衝他眨眼“你彆想岔了,苻榮方才的話有歧義,絕對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念來生垂眸悶悶不樂,視線掃了一圈回來,唇角動了動,扯出一個勉強的笑。
“葉姑娘。”苻榮挺拔的身姿立在馬車旁,他把玩著腰間的絳紅色流光玉,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黑發高馬尾宛如一道瀑布從肩膀垂下。
葉傾冉和念來生不約而同地看過去,葉傾冉微挑眉,不明白苻榮還要叫她做什麼。
苻榮雙手交叉抱於胸前,跋扈張揚的氣質有些耀眼,他唇角微揚,挑釁地看向念來生,同樣的目光也投向一臉凝重的葉傾冉。
他的黑眸裡閃過一絲狡黠,語調高揚“三日後我在聚香樓等著。”
果不其然,念來生立馬黑臉,溫潤的眉眼即便發怒時也沒有任何攻擊性,雙眉微蹙,薄唇緊抿。
葉傾冉懵了,苻榮這是什麼意思?
她剛想回頭看看念來生,人已經轉過身走了,一言不發。
……
葉傾冉後知後覺,她轉過頭氣憤至極,生氣地瞪了一眼笑得合不攏嘴的苻榮,連忙回去追念來生。
她心裡把苻榮拉出來罵了一萬遍,哪有人把臟水往身上潑的?他們就沒有什麼,非得弄出點貓膩。
苻榮目送他們兩人離開,手上揉捏流光玉的動作不自覺加大,他有點煩躁不安,不知為何心裡某一處悶悶的。
“念來生!走這麼快乾嘛?顯得你兩條腿長?”
一路上在此休憩的幾堆人群個個通身氣派不凡,為首的幾個青年容貌俊逸,華服錦衣,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冷漠的神情。他們徒手握著各式武器,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饒是如此,葉傾冉和念來生的出現給予了不小的震撼,就像荒涼潭水裡突然投進來一塊石頭,漣漪四起。
一雙雙鋒利的眼睛就像是黑夜深處藏匿起來的狼群,稍有威脅便伺機待發。
葉傾冉放慢腳步,心底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沒來由的心慌。她的麵容被風拂過,空氣裡充滿山林清新自然的味道。片刻的失神,念來生的身影倒是沒再前進。
葉傾冉揚起頭,微微被吹散的鬢角半貼著雙頰,她視線看過去,念來生手執折扇,靜靜站在那。好像是怕她跟丟。
她垂下頭輕輕笑出聲,旖麗的眉眼舒展開來,腳步變得無比輕盈。
念來生眼神閃躲,臉上露出懊惱之色。林間小徑,重重影影的枝乾交疊,青蔥的翠色冒尖,幾隻身攜白羽的喜鵲一掠而過,鳥鳴聲回蕩在耳邊。
他揉捏起扇柄,看上去像是泄了氣,來人站在他麵前,他嘴角微張,無奈地歎了口氣。
念來生沉吟片刻,抬眸闖進葉傾冉的視線,他彆過臉嘟囔了一句“我失態了。”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起粉,臉色緩和不少。念來生勾了勾嘴角,眸色溫柔,似是想要將這一無理取鬨的鬨劇揭過。
念來生笑道“隨我來,我們去林中。姬老伯為我們找了個好位置,有烤架和火爐。”
他要轉過身,右手一沉,回首過去打眼到葉傾冉灼灼的目光。
葉傾冉無視他的心虛,脖頸微微向前傾,她自下而上注視著他的眼睛,故作驚訝地問“為何自己走了?我叫你沒聽見嗎?”
葉傾冉見他全身僵直,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她湊近念來生的耳朵,盯住愈發漲紅的耳垂,聲音微弱道“生氣了?”
“沒有生氣。”念來生纖長的睫毛抖落一層薄薄的霧氣,燦爛的陽光投射下來,他眯起雙眼,無法直視對麵那人明媚的笑容。
葉傾冉也不繼續逗弄他,她後退兩步,眉頭輕挑,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兩人慢悠悠走了小半個時辰,身後陸續有人騎馬越過他們。念來生走在前麵,心思卻早不知道飄到何處。
走過一片樺林,路的前方是一條寬闊的河流。河畔濕地上錦簇著一整片蘆葦。
微風拂起湖麵的波瀾,暈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湖麵清澈,湖水藍的發綠,百鳥成行驚起,蘆葦被吹散開,倒影中好像一團浪花翻滾。
湖水的邊緣還結著冰,看上去不厚,薄薄的一層,整個山林的寂靜在水麵的倒影裡顯得尤其幽深。
要不是偶爾間響起的馬蹄聲,葉傾冉真要懷疑這裡是個世外桃源,可以躲避世事無常。
一匹馬不疾不徐地朝著他們趕來。
一個清亮的嗓音響起“念公子,你可真成。來這談情說愛來了?”
念來生揚起笑,衝著來人點了一下頭。
那人麵容清秀,視線在念來生和他身邊的佳人之間來回徘徊,眼前一亮。他對念來生使了個眼色,抓緊韁繩揚長而去。
葉傾冉問“你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