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節這日,大都街市熱鬨非凡。商人趕在年前大賺一筆,商品琳琅滿目,沿街喧囂沸騰。
“阿滿姐姐,要不要買點桃符和屠蘇酒?爆竹是買了的。”青榷抓了一把小攤上的香囊,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不滿意地皺了下眉。他回過頭,正想叫阿滿過來看看,一眼就瞧見宓休貼在她身邊。
青榷氣衝衝走了過去,手肘撞了一下低著頭看路的宓休,陰陽怪氣地說“我才是阿滿姐姐最忠實的仆人。拿來,都給我提。”
說著,青榷攬下宓休兩手上的年貨,驕傲地抬起頭看他,緊接著,青榷站到阿滿右側。
阿滿被一左一右兩個小孩給夾在中間。她騰出一隻手往青榷腦袋上敲了一下“又犯什麼病?嚇唬他做什麼。”
她沒好氣地將手裡剛買來的大蒜遞給一臉不服的青榷,便不再管他們,轉身朝著另一頭去了。
“你彆黏著她了,小心我姐夫把你趕走。這幾日無時無刻不纏著阿滿姐姐,你可真不要臉。你晚上還敲她的門?你的苦肉計對自己那麼狠,在她麵前裝可憐是吧。”青榷咬著牙儘量不讓聲音被第三個人聽到,他輕蔑地瞪了宓休一眼,轉身離開。
身後的人淺淺的笑容掛在臉上,他淡淡抬眸,眯成月牙般的雙眼滑過一絲森冷。宓休眉眼明豔,微蹙的細眉顏色淡的很像是金色的羽毛。他猛然回過頭盯向某一處,眼神清冷,灰瞳裡翻滾起洶湧的怒潮。
巷子裡差點躲閃不及的小女孩愣在原地半晌,她再次探出頭想確認什麼,突然頭疼起來。
“啊——好疼!”
陰暗潮濕的地麵上流下一灘冒著熱氣的鮮血。
宓休冷眼旁觀,倒地的女孩慘白的麵龐猙獰的嚇人。她乞求他能救自己,奄奄一息之際,女孩絕望的眼睛裡倒映出宓休居高臨下的姿態。
“兄長……”
米鋪裡人山人海,青榷小小的個子靈巧地從人堆裡擠出來。他手裡抱著幾袋米,艱難地拔出最後一條腿出來。
“阿滿姐姐,我買到了。”青榷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頭發都散了。
“確定沒有遺漏什麼東西吧?年三十前就不出門了。宓休呢?”她轉過頭,打量著人潮擁擠的街道。
青榷嘴角笑容垮了,忿忿道“可能躲在哪個角落哭呢,等你把他給找回來。”
阿滿提起地麵上七歪八倒的食材和調料,若有所思,她的容顏平靜時帶著一絲高冷,目光如炬地注視著冷臉不高興的青榷,“怎麼了?小孩子吵架?你們是不是有誤會?”
“我憑什麼要多伺候一個人啊?那個宓休天天圍著你轉,活也不乾,吃的還不少。他他他……他還想……”
阿滿半挑著眉,不解地問“他想怎麼?”
眼看著青榷就要開口,阿滿就聽見有人叫她。
“阿滿?”
是阿那圖的聲音。
青榷剛要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高大身影,卻被一道冰冷嚇人的視線給製止。
他哽咽著收拾起地上的東西,不敢再看一眼其他。
阿那圖逆著人潮想要接近,卻被人越推越遠。他的身體無法前進,隻能眼睜睜看著阿滿消失。
“阿滿姐姐,你覺不覺得今天很奇怪?”青榷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他的身體往阿滿身邊靠了靠。
“今天的集市上大多是男人在叫賣。”
“男人叫賣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嗎?”
“不是的。往常我見過的賣糖人的姐姐還有賣胭脂水粉的姐姐風雨無阻地也要擺攤,還有賣香囊的老板以前每次都帶著他女兒的。今日她們全都不在。”
阿滿噗嗤一笑,打趣道“敢情你是盯著姑娘家的看啊?那賣大白菜的婆婆怎麼還在呢?”
她手一指,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正給人稱重。
青榷癟嘴,悶悶不樂道“反正就是怪,往日裡男男女女的老板都差不多,你看看那一塊,都是大老爺們。大老爺們不實誠,老是在稱上麵做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