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鳥鳴聲自窗外飄了進來。藍蛇睜開疲憊的雙眼時,後知後覺地瞪大了眼。
他沒死?
眼前出現的房間非常破爛黑暗,藍蛇敏銳地察覺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他側著頭聽了一會兒,虛弱的臉上舒展開眉眼。
是老鼠,在雜物堆裡上躥下跳。
他用儘力氣撐起半個身子,目光冷淡地環視了一圈,房間裡黑洞洞的,外麵也是一片漆黑。胸口的傷被扯開,藍蛇痛的冷汗直流。
他伸出一隻手摸了摸,有人給他敷了藥。這個位置距離心臟還有一寸。
藍蛇勾了勾嘴角,輕輕地躺回去,他緩慢合上眼,暗暗歎了口氣。
大都近日全城戒嚴。
大臣們的奏章堆積的快要比山還高,宣政殿上朝之時,蕭爽被眾人聯手彈劾。
諸葛弘第一個跳出來,橫眉豎眼地道“皇上,蕭大人私自募兵,重騎兵一千按律當斬!”
坐在皇位上的狄格麵容陰翳,冷著臉一言不發。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站在最前麵的蕭爽,眼底的怒意迸發。
“蕭大人,你是否募兵了?”
殿內的人因這句話停滯了呼吸。
狄格第一次在朝堂上問罪蕭爽。
可是私募軍隊本就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所有大臣包括侍候的太監宮女,都感受到極低的冷氣壓,他們將頭往下低了低。
吳虢用餘光淡淡掃過一旁的蕭爽,目光暗了下去。
蕭爽挺著腰板,毫無懼色可言,他傲慢地看著狄格,語氣不慌不忙“皇上不信老臣?”
諸葛弘見他狡辯,不給蕭爽任何解釋的機會,他上前一步抱拳道“皇上,前幾日潁昌的縣衙派了人來大都檢舉蕭大人在老家私募上千名精銳騎兵之事,他們帶了證據和人證——”
“諸葛將軍,證據呢?人證呢?”蕭衍衝著諸葛弘吼了一聲。
諸葛弘欲言又止,他的眼睛睨了一眼夏侍中。
夏侍中立馬會意,他清了清嗓子,沉著臉看一眼囂張氣焰高漲的蕭衍,行了個禮道“皇上,所有證據被人故意銷毀了。”
“哈哈哈哈——夏大人,你這是在開玩笑呢?宣政殿上你們也有這個膽量混淆皇上視聽?沒有證據可不就是汙蔑?”蕭衍笑了起來,眼神裡充滿不屑。
夏侍中道“小蕭大人,你們年輕人就是著急,怎麼不聽老夫把話說完呢?來大都告禦狀的人,是告發蕭大人老家的親戚強占良田,欺男霸女。我等為了將此事調查清楚,為了不損蕭大人的名節,特意讓那些人暫住在西大街。可誰想?前兩日西大街走水,火勢蔓延,那些潁昌人一個都沒活下來。”
蕭爽皺了一下眉頭,蒼老的聲音顫了一下“老夫半輩子身在大都,潁昌老家的子弟沾了老夫的光作惡,惹了民怨。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夏侍中打斷他,微微上揚起嘴角“揭發蕭大人私募兵馬的人早幾日因為水土不服,離了西大街。他此刻正在午門等候。皇上,蕭大人私募騎兵之事是真是假,傳旨接見證人一問便知。”
大司馬吳虢麵露擔憂之色,他歎了口氣,心中已然有了定數。
眾人紛紛抬起頭,麵麵相覷。夏侍中是三皇子狄鏡漢的舅舅,狄鏡漢與蕭令珊是被賜婚了的。
莫非夏大人得罪蕭家,是為了能取消這個婚約?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探究的目光齊刷刷投向三皇子狄鏡漢。
狄鏡漢被人看猴似的盯著瞧,心生怒意,雙手握拳抓緊袖口。
邊上的狄鏡房冷嗤了一聲。
夏侍中說完,不等狄格猶豫,又接著道“皇上,昨晚賴大人被謀害,死相慘烈,臣當時在場勘查了一下,發現線索。賴大人是被貪狼幫加害。”
賴翼乃當今國舅,後宮之中賴貴妃權勢最盛,她為狄格誕下一子,也就是四皇子狄鏡房。
她膝下有兩位皇子,另一位是已故冷皇後的皇子狄鏡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