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麼問,宓休臉上露出一抹曖昧的笑。他移開視線,目光遊離在虛無之上的半空。
“我已經告訴姐姐了呀。”他樂嗬嗬地大聲笑道,“姐姐。”
薑滿微微垂眸,眼底泛起漣漪。
一大一小相對無言。薑滿的手指無意識地死死掐住虎口,她大概已經清楚了來龍去脈。
樓梯又傳來動靜。雜亂沉重的腳步越來越近,原來是店老板,他扶著欄杆,一邊氣喘籲籲一邊衝著薑滿喊道,“客官,我把房間收拾了一下,就讓這個乞丐在你邊上住下了。”
他噌噌噌的踩著樓梯走了下來,一溜煙就往櫃台前跑。隻見店老板掏出一支筆,洋洋灑灑地記了幾筆。
薑滿側過頭,眼前的宓休衣衫單薄,因他消瘦的身體顯得脖子格外修長。他的臉上沾上了塵土,看上去蓬頭垢麵,可仔細看,襤褸破布依舊難掩風華。
此時,宓休仰起臉回望她,眼睛裡沒有方才的囂張。他似乎在等待著薑滿做決定。
薑滿歎了口氣,沒說什麼,提著竹筒站起身,她的腳步很輕,高挑的身段如掠影般輕盈飄逸。宓休沒有一絲停頓,他抬起腳立馬跟了上去,眼角眉梢上都染著幾分喜悅。
兩人上了樓,狹窄的樓道裡老早就守著一個老頭。
薑滿走到一間房前,直接打開門,身後的宓休警惕地看了一眼一臉陰沉的裘半山,隨後也踏進房門。
手裡的東西還未放下,薑滿就被一股力道差點給帶倒。她轉過頭,裘半山不知何時已經一把奪過了她手裡的竹筒。
宓休站在門前,他把門關緊,一時間屋內陷入了沉默。
“涼了半截,味道還真不錯。”裘半山擰開竹筒蓋,被羊肉湯香掉了鼻子。
他大口大口喝下去,心滿意足地眯起眼。
人在吃飽喝足的時候總是犯困的。裘半山的臉色也沒有一開始那麼陰沉了。
他歪著頭,目光犀利地看著緊緊貼著薑滿的宓休,眉頭一皺。
“你離她遠點。”
薑滿一驚,這話是師父看著宓休說的。
他在警告宓休?
裘半山抬手猛的一拍桌子,差點把桌麵拍裂。
“作孽啊!作孽!”他嘴裡不斷念叨著,眼神裡帶著幾分不忍與憎惡。
裘半山凝視宓休的雙眼,一個勁搖頭。
薑滿見狀,不解地問道,“師父,你知道些什麼?”
她回頭看了一眼,宓休落寞地垂下頭,像是等待著劊子手手起刀落的囚徒。
裘半山歎氣,還是搖頭。他壓著眉頭,用慈愛的目光注視起薑滿。
薑滿不明所以,隻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臭老頭可沒這麼娘們唧唧過。
她忍不住問,“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他和南疆有什麼關係?我身上的蠱毒呢?”
薑滿指著宓休,眼神一直盯著裘半山。誰知,她這個不著調的師父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我的身份並不重要,可是姐姐想知道。”站在薑滿身後的宓休開了口。
他的聲線帶著一絲涼薄,少年的沙啞嗓音聽起來尤其沉悶。
他抬起頭,兩眼彎成月牙,唇角含笑,淡淡道,“我說過了,你是我姐姐啊。”
裘半山猛然起身,抓起宓休的手。
他太瘦了,手臂像是乾枯的樹枝,隻要裘半山輕輕用力就會折斷。
“你不許再跟著她。”裘半山的語氣裡帶著威脅的意味。
他一個老者,欺負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是為老不尊。
可這孩子是個禍害。他的阿滿怎麼可以被這個齷齪的玩意兒沾上?
薑滿攔下,雖然她對宓休起了疑心,可說到底,她從第一眼見到宓休就有一種彆樣的感覺,而在今日,她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師父,他說的是真的嗎?他的意思是,我的父母——”
裘半山氣憤地吼道,“不是!阿滿,你彆多問。這孩子讓他滾,為師不會害你。”
薑滿一頭霧水,她從未見過師父這樣生氣過。
正當她愣神的時候,宓休笑了起來。
他笑的身體止不住顫抖,笑的眼角濕潤。
“姐姐,按無聊的血緣輩分來算,我是你的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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