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熟悉的黑色鐵門,上麵還有他兒時用油漆畫上去的“奧特曼”,嶽秋白百感交集。
“爸,媽,我回來了……”他哽咽著說出了這句許久未說出口的話。
“誒,你囊個才回來喲?”嶽秋白媽媽的大嗓門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她紮著圍裙從主屋裡出來,接過他的行李箱“吃飯沒得?”
聽到這熟悉的鄉音,嶽秋白終於扯出一個笑臉,換上了熟悉卻因為好久沒說過,已經不太熟練的重慶話“麼有麼有,有麼子好吃的?”
嶽秋白的父親聞聲從屋裡出來,雖然已是12月,重慶的天氣依然比東北要暖很多,嶽父穿著嶽秋白最熟悉的那件豎條紋襯衫,外麵講究地套著一個雞心領的米色毛衣背心,戴著眼鏡,手裡還捏著一份報紙。
他看見嶽秋白,臉上也立馬掛上了一抹笑意,但嘴上卻還是罵罵咧咧的“你一天就曉得吃,今天就先楞個,明天再吃頓好的。你叔叔嬢嬢聽都說你回來了,都要過來吃飯。”
看見父親,嶽秋白終於再也控製不住,淚水洶湧而出,順著臉龐滑落。
“老漢兒……”
“哎你這孩子,哭什麼?”嶽父被兒子這一哭給哭愣了,自打嶽秋白上小學之後,除了挨打,幾乎沒哭過,沒想到這上了幾年大學,突然還對著自己的爹哭了起來。
“沒事。”嶽秋白也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為太離譜了,父親現在還在生病,他這一哭恐怕會讓父親害怕自己得了什麼絕症,於是趕緊想了個借口,擦乾眼淚搬著行李箱進屋了。
隔了一會,嶽母端了飯菜過來,“你今天先隨便吃一點吧,你爸爸這兩天身體還是不舒服,大夫不讓他熬夜,他已經睡了。”
嶽秋白點點頭,從口袋裡又摸出三千塊錢,是省賽的獎金,一共兩萬塊,扣完稅後每個人分了四千來塊,他買了機票還剩下三千,此時全交到了母親手裡。
“怎麼又給錢,你上學要得多,生活費都已經沒給你了,就不要往家裡拿了錢嘛……”嶽母的手在圍裙上蹭了蹭,才接過了兒子遞過來的一摞紅票票,她一時間眼圈也有些微紅,聲音有點哽咽。
“沒事的,都是比賽贏的獎金,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嶽秋白解釋道。
嶽母卻一下子抬起頭,直直地盯著嶽秋白的眼睛,說道“就是你上次說的‘五人即時戰略反應力競賽’?”
“呃……”嶽秋白才想起來自己上次所做的“善意的謊言”,此時被母親提起,他也隻能點了點頭“對就是那個,是個全國性質的競賽。”
“哦?”嶽母狐疑地盯著嶽秋白看了一會,又低聲說道“你表弟那天說你參加的不是這個競賽……是彆的……叫什麼來的……”
嶽秋白一下子很緊張,因為他前世被父母發現他在以打遊戲為職業的時候,氣得母親大病一場,而父親則是在他後背上打斷了兩條木棍。
他現在不怕挨打,卻怕他們生氣或者失望。
之前他覺得職業、獎杯、名聲、成績比什麼都重要,但現在的他卻覺得,人生還有很多彌足珍貴的東西,一定比那些重要。
“想起來了,是叫lo什麼英文名字的競賽吧?你表弟說確實是全國興致的,很高檔,還有外國人參加來的。”嶽母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了嶽秋白表弟之前說的話。
嶽秋白這才鬆了口氣。
“但還是學習最重要,你從小學習就好,又跳級又保送的,現在可不能荒廢了啊。”
又來了。
前世就是,嶽秋白當時沒有經驗,少年心氣,又覺得打職業真的是一個無比光彩耀人的事情,知道自己被ig選中後,第一時間就告訴了父母。
結果父母並沒有他想象中的誇獎或鼓勵,而是怒發衝冠,又哭又罵,堅決不同意,甚至覺得他回老家進學校,做個普普通通的科任老師都算是他實現了人生價值。
在嶽秋白第一次打世界賽的時候,給家裡寄了第一排的票。
結果一個人都沒來。
想到這,嶽秋白又有些低落,隻能勉強應付著母親,說些學校裡發生的趣事。
母子又聊了一會,嶽母見兒子舟車勞頓實在是有些累了,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