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水月庵門前的一塊大石頭上,清影小尼正在嗚嗚嗚的吹著她手中的那個美麗的大貝殼,聲音很低沉,沒有什麼曲調。
她似乎連嬰兒時期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憋的小臉通紅,結果還是這麼不理想,貝殼發出來的聲音仍然是低沉的難聽嗚嗚聲。
清影似乎沒有放棄的意思,小小的年紀,韌勁與心智都遠超同齡人,吹的口乾舌燥,腮幫子發腫,她隻是喝了一口水,揉了揉雙腮,繼續努力著。
沒人知道她為什麼要和一隻美麗的大貝殼這麼過不去,也沒人知道如果她想要吹出清揚優美的旋律,應該是將貝殼換成竹簫、笛子,再不濟換一個嗩呐也行啊。
沒人知道,也就沒人去提醒清影,貝殼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一念老尼站在破落的水月庵的門口,看著一大早清影就在吹貝殼,心中不免一歎。
水月庵的秘密,都肩負在清影這個小丫頭的身上,似乎將她脆弱的肩膀都壓垮了,一念老尼對此心有不忍。
走上前去,道:“小影,你何必如此固執呢,關於這枚貝殼的一切,都隻是傳說,當不得真的。”清影回頭看到一念老尼,固執的搖頭,道:“一念師父,我以前也認為傳說是假的,現在我覺得或許它有可能是真的,隻是我還沒有解開這枚貝殼的秘密。我相信,我總有一天能吹響它,用它蒼涼悲壯的聲
音,喚醒三界亡靈。”一念老尼伸手輕輕的撫摸著清影的腦袋,道:“傻丫頭,這一切都和你無關,天地萬物,自有它生存的規律,浩劫降臨並非偶然,而是必然,這是曆史的車輪,不是你一個小丫頭所能阻擋的,放棄吧,如果
傳說是真的,自然會有應劫之人吹響它。”
清影還是固執的搖頭。以前她總是對自己肩負的使命感到無所謂,心中認為這一切都是虛幻泡影,做不得真,自己該怎麼玩就怎麼玩,該怎麼活就怎麼活。隻要安安穩穩的將水月庵住持的位置傳給自己的後人,隻要將自己年少
時從自己母親那裡聽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傳說,告訴自己年少的孩子,將大貝殼完整的傳承下去,自己這一輩子就算完成了母親的遺願。
自從見到雲乞幽之後,她這才知道,自己以前的心思是多麼的幼稚。
她是滄海一粟,又不是滄海一粟。
看似彆扭的比喻,其實是指兩個不同的時代。
當人間太平時,每一屆水月庵的住持,都是滄海一粟般的小人物,沒人會在意一座位於五台山深處的破舊小庵。
當人間大變,浩劫降臨時,水月庵的住持就從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成為了可以左右三界平衡的支點。
葉小川沒有猜錯,水月庵如今的住持,並非是年邁的一念老尼,而是這位年輕的清影小尼。
至於葉小川猜測曆代水月庵的住持,都是當初盧腳僧與朱小妹的後人,這一點也是對的。
清影小尼正是朱小妹第四十七代後人。
關於葉小川猜測,水月庵與失傳多年的亡靈號角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也沒錯。
誰能想到,整天被一個小丫頭掛在腰間的大貝殼,就是令四方天帝、十殿閻羅談之色變的亡靈號角?
亡靈號角和夔牛大鼓一樣的久遠,最早可以追溯到女媧娘娘所生活的那個年代。
人間第一次浩劫降臨,人間慘敗,為了保護人間的文明不至於中斷,生靈不至於滅絕,女媧娘娘在南疆開辟了玉簡藏洞,在北疆開辟人間兵庫,在中土組織了令三界為之顫栗的七組織。
是以,在悠久的歲月裡,天、人、冥三界中流傳著一句古老的話語。
“三界之中,人界最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