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真這些年來,不知道用了多少種方法,依舊無法排出臉頰上的屍氣,她早就對此感覺到了絕望。
這幾年,漸漸明白了三十年前那件事與自己有關係之後,她便固執的認為這是蒼天對於自己的懲罰,也就不再熱衷去尋找化解臉上屍毒的方法。
前幾天,完顏無淚過來尋她,讓她幾年的心結豁然解開,有一股新生為人的感覺。
當紫煙姑娘拉著她來找大巫師的時候,她雖然多半不相信大巫師能救治自己,可是在她的內心之中,依舊有一絲說不出的隱隱的期待。
至於這股期待,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身邊的女子無一不是樣貌出眾、道行奇高的仙子,自己很想融入這些仙子之中,卻因為樣貌上的自卑,一直自覺的疏遠這些人。
也不奢望臉頰能恢複如初,隻要能化解屍毒、屍氣,就算臉上留下了坑坑窪窪的疤痕,她也不會再戴著鬥笠麵紗。
薄薄的麵紗,就像是一堵牆,將她與世俗隔絕。走進空曠的祭壇,印入眼簾的便是那尊與人類女子幾乎沒有差彆的白玉雕像,美麗的女子拉著一張古拙的長弓,成半蹲挽弓狀,隻是背後的三對巨大的透明羽翼與那深紫色的眼神,說明這不是一個人類女
子,而是一個被放大五六倍的精靈。
也不知道為什麼,當秦凡真第一眼看到這個白玉精靈女子雕像的時候,心中第一個感覺就是羨慕。羨慕她有一張顛倒眾生的容顏,羨慕她發紫卻睿智冷靜的眼神。秦凡真見過那張弓,神話傳說中後羿大神射下九隻金烏的射日神弓,上次魔教弟子來襲的時候,玉玲瓏對這張神弓垂涎三尺,如果不是當時的正道諸位弟子出手,這張代表著力量與永恒的神弓,隻怕已經
落進了魔教妖女的手中。
看到了白玉雕像與那張弓,然後才看到了盤膝坐在雕像前麵的那個矮小的蒼老精靈族。
這是秦凡真第一次見到大巫師,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蒼老的精靈。
她很清楚,精靈族的普遍壽命是八百歲以上,如紫煙姑娘這種天生紫色眼瞳的王族,壽命會更久遠。
而一些修煉了南疆巫術的精靈族的巫師,壽命會更長。
眼前的這個蒼老的精靈,秦凡真第一直觀的感受,就是在內心中自問了一句:“不知她活了幾千年。”
活的時間越久,見識閱曆也就越高,那救治自己的希望也就多了一分。
在看到大巫師之後,秦凡真的心就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動起來。
她和葉小川、雲乞幽見大巫師時一樣,雙手抱拳,對著大巫師彎腰行禮,道:“晚輩中土天師道弟子秦凡真,見過大巫師。”
大巫師手中的那根細小頂端卻想著龍眼大的寶石的權杖微微一揮,道:“不必多禮,請坐吧。”
樹洞裡的花草迅速的聚攏,在秦凡真的腳下形成了一個花團,宛如人類打坐常用的蒲團。
這一手控製自然植物的巫術,讓秦凡真的眼神微微一凝,然後緩緩的坐在了花團之上。
大巫師的中土話說的沒紫姝族長與紫煙姑娘那麼順暢,她望著戴著鬥笠的秦凡真,操著有些蹩腳的中土語言。
道:“秦仙子,你的事兒,紫煙已經與我大致的說了,你們這些正道弟子,對於我精靈族有恩,能幫助的地方,我一定儘力,你把鬥笠麵紗取下來吧,讓我看看你的臉。”紫煙姑娘下意識的躲在了大巫師的身後,先前在月光下,她見到過秦凡真的臉,當時嚇的差點吐血身亡,這一下有了充分的準備,躲在大巫師的後麵,隻露出半個腦袋,還用小手捂著雙眼。不過指間的縫
隙似乎有點大,眼珠子在指縫間滴溜溜的亂轉,很有靈氣。
秦凡真沒有去管紫煙姑娘那種很失禮的舉動,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臉是如何的恐怖,自己已經多年沒有照鏡子,因為每次看到自己的臉,自己也會嚇的毛骨悚然,更彆說一個愛好一切美好事物的小精靈。
她輕輕的摘下鬥笠,那張臉慢慢的就出現在了大巫師的麵前,紫煙姑娘壯著膽子看了一眼,立刻嚇的小臉煞白,躲在大巫師的身後再也不敢探頭。
大巫師卻似乎沒有什麼害怕的模樣,她凝視著秦凡真那種變形的臉,凝視著上麵惡心的毒瘡毒瘤,久久不言語。
秦凡真眼中的期望之色漸漸的變的冰冷,一股失望的情緒油然而生。
她道:“我這張臉中了屍毒三十多年,用了無數種方法,都無法排出屍毒,大巫師沒有法子治愈也是我意料之中,多謝大巫師能見我。”
說完,她拿起鬥笠重新戴上,準備起身告辭。忽然,就在這時,大巫師沙啞的道:“因為臉上的五官七竅與腦相連,一旦中了屍毒屍氣,很難根除,隻要稍有不慎,屍氣與屍毒就會灌入腦髓,那時便是大羅神仙也回天乏術。不過,這也並非是沒有任何
法子。屍毒並不難解,難點在於屍氣,屍毒與屍氣二者並不一樣。你是出自天師道,常年與僵屍陰魂打交道,應該知道屍毒與屍氣的區彆吧。”
秦凡真輕輕的點點頭,關於屍毒與屍氣的區彆,她還是知之甚詳的。
屍毒,是屍體腐爛之後,產生的一種有毒物質,類似叢林山穀裡腐爛的樹葉散發出的瘴氣毒氣。屍氣就不同了,它是陰寒的,是無形的,一般的屍體就算腐爛,也隻會產生屍毒,隻有僵屍才有屍氣,這屍氣與煞氣差不多,是一種獨特的能量,十分恐怖,普通凡人隻要被屍氣沾染,不消七天,就會氣
絕身亡,並且那點屍氣會繼續潛伏在死者的屍體裡,保持屍體不腐不爛,在特定的環境下來,沒準過了幾千年之後,忽然爬出墳墓,變為僵屍。大巫師繼續道:“如今你臉上的屍毒屍氣已經蔓延到你的雙眼,最快一年,最遲三年,你就會雙目失明,繼而死去。我有法子將你臉上的屍毒祛除,卻沒有法子祛除你臉上的屍氣,不過這已經是萬幸,一旦你臉上的屍毒被清除,臉的上這些膿瘡也就會漸漸的消失,也不會失明,應該能延續你三十年的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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