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張濬的架勢,已經是魔怔了,不把自己拖下水是決不罷休的。
那就麻煩了。
萬一事情成了,朱溫一定饒不了自己三家。
事情不成,在張濬的無賴手段之下,王彥庭也不會感謝自己。
反而柳璨的態度,是不讚成也不反對的,因為他和張濬的立場比較接近,家族都沒有什麼大勢力。
所以搏一把也行,不冒險也無所謂。
這就是穿鞋的沒有光腳的自由啊。
“張相,你可想清楚了,一旦不成,聖人可就危矣。”裴樞目光炯炯地看著張濬。
最後嘗試著說服張濬能否暫停計劃。
“裴相,不應該我等先下決心再請聖人旨意嗎?”張濬半步不讓地看著他。
裴樞沉默了。
他知道,這一步無論如何都要跨出去了,張濬已經把幾人架到了火上,沒有任何退路。
“梁王準備如何行事?”他都可以一聽到旁邊崔胤心裡的歎息聲。
問出這句話,五人都已經坐到了朱溫的船上,捆綁的死死的。
“梁王計劃和晉王、吳王三路進攻成德和安東,由蜀王進攻鳳翔。到時候即便燕王拚死抵抗,幽州也必然空虛,我禁軍兩萬正好占了幽州,斷了燕軍後方。”張濬把四人一起拉上了船,不由得得意洋洋。
“張相,四鎮之事可以由聖人定奪,不過禁軍萬萬不可異動。”崔胤聽得嚇了一跳,連忙出口阻攔。
他真的覺得張濬蠢,太剛愎自用了。
你以為王彥庭是白癡嗎?不知道防著兩萬禁軍?
如果禁軍不動,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禁軍一動,那不是逼著王彥庭造反嗎?
“崔相老成謀國,我也認為應當如此。”崔遠連忙附議。
“張相,我讚成崔相的意見。”旁邊一直在看戲的柳璨也連忙表態。
他最好是兩頭吃,所以不動禁軍是符合他的利益的。
否則勢必把自己卷進去。
皇帝李曄沒有想到五個宰相去了沒多久又回來了,連忙在暖閣接見。
聽著張濬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介紹一遍,他臉上的神情嚴肅了起來。
這件事,其實去年就提過,不過當時沒有想到會走到要執行的這一步罷了。
不過隨著王彥庭把李茂貞打下來,實力再一次膨脹,他猶豫了。
這幾天王彥庭的表現,更加讓他謹慎了起來。
如果不走這一步,好歹王彥庭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這個他看得出來。
但是一旦走錯,那結果就誰也不好預料了。
“張相,一定要走到這一步嗎?”他表情糾結地看著張濬。
“陛下,非是臣的私心作祟,實在是燕王在安東和成德大行聖人之道,日久必定為患啊。”張濬眼裡寒光閃爍。
他太了解李曄了,這幾年處處碰壁,已經沒有什麼雄心壯誌了。
但正因為此,猜忌心比任何時候都重,因為他沒有一點安全感。
果然,他的話像一把尖刀,深深地插進了李曄的心臟。
是啊,王彥庭太另類了。
如果他像孫儒一樣行事,自己會什麼擔心都沒有。
偏偏王彥庭行的是仁政,這是什麼?
是收買人心。
曆史上,哪個皇帝可以容忍手下收買民心的。
看看王莽、看看楊堅就知道了,最後都發生了什麼。
而且,這兩天被王彥庭當著自己的麵,宣布是接受了上天的意誌,來拯救百姓的。
他想乾嘛?
李曄的心裡,突然冒出一句話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
突然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接冒上來,直接打了一個冷戰。
再想起早朝,王彥庭臨走時那個眼神,他握緊了拳頭,必須做點什麼了!
“張相,現在你和梁王是如何聯係的?”他問張濬。
“回陛下,梁王的代表一直在臣家裡的商隊中。”張濬知道皇帝擔心自己這邊出問題,連忙回複道。
“你寫一個詔令,讓他通知梁王,以梁王為伐燕招討使,晉王、吳王、蜀王為副使,由梁王統一安排事情。”他手指點點地在茶杯的口上摩挲著。
“在讓梁王把剩下的錢一次性給拉過來吧。”他突然想起王彥庭說過,隨便朱溫怎麼送錢。
反正已經乾過了,就不用顧忌什麼了。
“還有,一旦梁王回複,開始準備,你把商隊裡梁王的代表全部斬殺,不留一個活口。”
計劃要執行,該有的謹慎還是需要的,至少明麵上要撇乾淨,那是四個鎮自己的行為,甚至詔令都可以偽造的。
至於禁軍,他相信崔胤的判斷,事情沒有明朗之前,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