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是圍獵的最後一日。
今日過後,便是要清點獵物,舉行盛大的慶功宴,五阿哥一騎絕塵,衝鋒在前,緊緊靠在皇帝身側,春風得意。
有人來報,東邊發現了一頭猛虎,在場所有八旗子弟全部出動,合力四麵圍追堵截,等著皇帝親臨捕殺。
皇帝誌在必得,策馬奔騰,人群讓出一條路來,那虎見狀,轉頭往皇帝處撲去,皇帝聚精會神,箭在弦上,五阿哥在一旁,抽出了一柄小刀,正準備助皇帝一臂之力,身下馬匹卻突然滑了一下,發出哀號,那一箭,從五阿哥的肩膀擦過,他從馬上摔下,馬兒受驚揚起前蹄,身邊的侍從急急去救,隊伍瞬間亂了。
皇帝分心去看,那虎卻直直衝著他去,身側的眾人連忙去攔,又不敢真的置那虎於死地,畢竟曆來對這熊,虎一類的猛獸,都是皇帝親自射殺,誰敢搶了皇帝的獵物?
那虎忽略身邊一眾人,隻衝著皇帝的坐騎去,平日裡訓練有素的馬兒對上來自森林之王赤裸裸的,嗜血的目光,也頗為懼怕,它不安地騷動起來,皇帝穩住心神,又一箭,射中了那猛虎的眼睛,身下的馬兒卻直接重重摔倒在地,正正好攔在皇帝和虎的中間,連帶著皇帝也翻滾了幾圈,,那虎衝著馬兒去,一口咬住了馬的脖子,鮮血如注。
如此,眾人才齊齊射箭,直將那虎射成了篩子。
血濺了皇帝一身,皇帝驚魂未定,五阿哥此時已經痛苦地蜷縮一團,整個獵場都騷亂起來。
好好的圍獵,變成了意外現場。
嬿婉再瞧見的,便是被抬回來的五阿哥,和濺了一身血的皇帝,險些暈倒過去。
“皇上,永琪!”嬿婉有些腿軟地倒在春嬋身上。
“朕沒事,是永琪,快傳太醫!”皇帝臉色很不好,前些天永珹才從馬上摔下,如今永琪的坐騎也出了問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永琪雙目緊閉,直接就近挪入了皇帝的帳子,皇帝那一箭傷的不重,重的是馬兒驚慌之下的踩踏,堪堪避開心臟,雖性命無虞,但往後怕是要仔細再仔細地養著,再不能勞累。
幸而保住了命,可是身體不健康的皇子,是不能繼承皇位的。
這和四阿哥的腿傷不同,太醫明確說了,那隻是外傷,雖說要些恢複的時間,但對今後騎馬射箭影響不大。
整個木蘭圍場都像是籠罩著陰霾,皇帝最看重的兩位皇子都出事了,就連皇帝自己也險些受傷。
“查,是誰這麼膽大包天!”
帝王之怒,整個木蘭圍場都被翻了個遍,所有與此相關的人都被帶走調查。
田雲兒細心照料著永琪,在他被抬回來的時候,她第一次感受到心驚膽戰,險些勾起自幼的病症,熙珠依舊是一日一次地去永珹處探望,除卻四阿哥和五阿哥的帳子,其餘地方都麵臨著不定時的搜查,拷問。
久不出結果,皇帝耐心愈發消磨,就連原定的慶功宴,氣氛也相當微妙,眾人自知不能觸了皇帝的黴頭,且二位阿哥以及如今的嬪妃之首令妃皆未出席,蒙古清貴們還被皇帝敲打,穎嬪和恪貴人的事情一出,整個宴會像是成了大型表忠心現場,沒有一分一毫的喜悅,隻有不住的“惶恐"“萬歲”。
排查了許久,最後追查到了馬場負責人身上,曆來宮廷禦馬的草料,都是精心養護的紫苜蓿(紫花苜蓿,彆名苜蓿,紫苜蓿,豆科植物,種植曆史久,素有“牧草之王”的稱號),耐旱,易活,莖葉柔嫩鮮美,營養價值高,可是這一批供給的馬料裡,竟然混進去些許酢漿草(三葉草,十字花科植物,苜蓿屬,味酸),馬兒食用可能導致腹瀉,絞痛等不良症狀,尤其若是發黴的酢漿草,傷害更甚。
可若是少量食用酢漿草,並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要因此影響馬兒,那便是要長期食用或者大量食用,再不就是發黴的酢漿草,可在這諸多草料中,攏共就尋出來一些,這樣的量,是不足以讓馬兒出事的。
負責草料的人隻說是自己一時昏了頭,因為酢漿草也會長於牧場,草料供給諸多,實在不好分辨,等做成乾草了成捆成捆地運走,更瞧不出區彆了,這才不小心混進去了,被馬兒吃下,導致了這場意外。
太醫們麵麵相覷,最後隻能得出結論,是這幾匹禦馬腸胃過於脆弱,又接連幾日參與圍獵,這才導致了在獵場上不適。
兩位皇子和皇帝的這場意外,竟然隻是因為弄混了幾根草,結果一層層傳到皇帝手裡,他直接踹翻了桌凳。
“廢物,草料場的人都是瞎子不成,這種小事也能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