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曜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顧念之又等了大概十幾分鐘,確定司馬曜已經睡熟,她窸窸窣窣地從被褥堆鑽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想從司馬曜身上跨過去。
司馬曜仰麵睡著,他個子高大,身形魁梧,要在不碰到他的前提下從他身上翻越過去,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還好顧念之是個練家子,即便隻是練練舞台上的花拳繡腿,但終究比一般人動作靈活。
但人算不如天算。
蒙麵的絲帕自然下垂,正當顧念之翻到司馬曜身體正上方時,司馬曜被絲帕一角的觸感弄醒。
司馬曜睜開眼,正對上顧念之的眼睛。
起先,顧念之為逃出司馬曜臥室,躲在窗紗帷幕後,又埋在床褥被套後,眉上的青黛被這些織物蹭了個乾淨,早上畫好的男士英氣眉早已變作她自己的柳葉彎眉。
司馬曜所看到的,是一雙柳葉彎眉下,女子那驚恐的眼睛。
一名女子在自己床上?此刻她還伏在自己身上?
司馬曜未曾和女子靠得如此之近。
他甚至聞到了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馨香。
不過,這味道似乎有點熟悉。
趁司馬曜愣神,顧念之立刻發力,從司馬曜身上翻到床下,蓄力往外衝,卻覺頭皮一痛。
司馬曜伸手抓住了顧念之的發髻。
顧不上那麼多,顧念之不敢回頭,仍舊使勁,發髻被拉散,顧念之下意識回頭,看向司馬曜……
散落的發絲,回眸的眼神,飄揚的絲帕。
好美的女刺客。
司馬曜閃步上前,抓住蒙麵的絲帕,一扯,顧念之的整張臉暴露在司馬曜麵前。
司馬曜一愣。
眼前分明是一名女子,但她的樣貌卻像極了那從天而降未卜先知的顧先生。
趁司馬曜短暫的失神,顧念之一把奪回絲帕,再是一腳飛踹,將司馬曜踢倒在地,隨後迅速逃離。
一切發生在須臾之間,待司馬曜衝出房門,剛才和他交手的女子已經消失。
司馬曜喚來侍衛,幾人都說沒有看到女子經過。
當前多事之秋,司馬曜不便大張旗鼓滿城搜尋,不得不作罷。
他細細回想自己和那女子交手的每一步,想從交手動作裡推斷出她師承何派,卻發現此女的動作看似花裡胡哨,卻並沒有什麼殺傷力,更是看不出師承何人。
這女子也不似刺客,且不說這樣的身手當不了刺客,從始至終她也沒有亮出任何兵器,這更不像是刺客所為。
她到底是誰?來自己的房間意欲何為?
女子回眸時的眼波流轉發絲飄動,又一次出現在司馬曜眼前,那女子的眸子猶如一潭深水,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
司馬曜意識到自己不對勁,趕緊晃了晃頭,似乎要將這名女子從自己腦子裡甩出去。
我一定是瘋了。
一定是這幾日和顧先生相處太久,崇敬日深,居然把女刺客看成了顧先生的模樣。
這一夜。
司馬曜無法安寢。直到太陽略微冒頭,才迷迷糊糊睡上了一陣。
顧念之亦是翻騰了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