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柔到了蘇府,看到了蘇文心。腳步也有些頓住,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蘇文心著女裝。
一身青碧色杭綢小襖,梳上了尋常閨閣女子的發髻,帶著綠玉凝華擰絲金簪,倒是有幾分小家碧玉的氣質。
安芷柔原本堅定的神色越來悅凝重,眉頭越皺越緊,最終站在蘇文心身旁什麼話也開不了口。
“姐姐,你也知道了吧?”蘇文心扶了扶發髻,笑著說道。
“為什麼?”安芷柔看著蘇文心卻覺得她們之間隔著千山萬水,蘇文心就像是在那濃霧中的海市蜃樓,她看不清也摸不著。
蘇文心低下了頭“總歸有人要嫁的,不是嗎?”
“不是!”安芷柔斬釘截鐵地說道,蘇文心詫異地回頭看向她“就算是!也不應該是你!”
安芷柔抓住蘇文心的手,語氣全是難以置信“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同我說懷年非良配,那耶律齊就是了嗎?”
“至少臉還是不錯的,不是嗎?”蘇文心笑著說“比懷年好不知多少倍。”
“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這些!”安芷柔有些生氣地甩開蘇文心的手。
“燕國苦寒,燕民彪悍,不是玉陽公主能應付得了的。”蘇文心抬頭看向窗外,秋日的涼風陣陣襲來,吹散了她的發髻。
“那你呢?你就能應對?”安芷柔紅了眼,尾音都帶著哽咽。
“我自幼在邊關長大,這些對我不算什麼。”蘇文心無所謂地說道。
安芷柔更是心疼不已“所以你明知耶律齊非良配也要嫁?你在乎這麼多人,他們在乎過你嗎?”
蘇文心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淡淡地自顧自地說道“我即使留在京都,也最終會變成被人嗤笑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安芷柔不解地看向她。
“總有一天我會提不起槍杆子,年輕的將領會取代我。我在京都一日不嫁,旁人便會以為我與年哥有私情。”
“我…”
蘇文心止住了安芷柔要開口說的話“所以隻有我離開,一切才能回到正軌,一切才是最好的選擇。”
“不!不是的!”安芷柔幾乎是壓著蘇文心的尾音脫口而出“文心,你即是將領,便應該明白,秦燕必有一場生死存亡之戰。你若真嫁去了,第一個祭旗的便是你!”
“我知道……”蘇文心垂下了頭,一行清淚流下。她是將領,死在戰場馬革裹屍是身為將領的榮耀,但是她卻已經接受了自己死在黎明前夕的祭旗。
安芷柔不知道她花了多久的時間說服她自己接受這個結果,也不知道她現在究竟如何想法。
她隻是牽起蘇文心的手,帶她走出房門外,庭院的鬆柏挺立著與蘇文心的襖子交相輝映著。
“見過山川溝壑,拿過刀槍的女子,怎麼會甘心被人多去自由呢?”安芷柔看向蘇文心。
“蘇妹妹,你相信我嗎?”蘇文心看向安芷柔,尋常的京都女子模樣,算不上出挑,個子甚至還有些矮,此刻卻眼神精亮,莫名讓人覺得魁梧了幾分。
鬼使神差地蘇文心點了點頭。
“沒有人會嫁去燕國做他的大闕氏的!”安芷柔語氣不容置疑。
“那你要如何做?”
“我跟隨他去燕國……”
“那怎麼行!你是北靜王妃!”還沒等安芷柔說完,蘇文心就反駁出聲“還不如我去呢!你這身子骨怎麼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