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桃行事,從來不需要向誰解釋。
忤逆於她,就是罪過。
臣不煥還未進房門,就看到暮澤站在外麵發呆。
“阿澤公子前來,所為何事?”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像一隻沒有爪牙的貓咪,不存在任何危險。
然而這種人,往往是最危險的存在。
暮澤回過神來,朝他行禮,“方才雅室中多有冒犯,請臣側君原諒。”
臣不煥本非斤斤計較之人,不會把這種小事放在眼裡,一笑泯恩仇。
“阿澤公子說笑了,你我共同侍奉妻主,本該和睦相處,況且並無冒犯之處。”
“公子請回吧。”
無論人前還是人後,臣不煥永遠端著溫良的性子,在這池暝皇府中謹言慎行,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
暮澤微微點頭,轉身離去。
他起初不太能理解蘇憶桃為何要留下他們,直到看懂臣不煥的為人處世——
臣不煥身上的進退有度、寵辱不驚正是他所缺少的。
暮澤有些明白妻主的用意了,失魂落魄地回到雅室,蘇憶桃正坐在桌前等他。
“見到臣不煥的為人,阿澤有何感悟?”
他屈膝跪在臣不煥剛才跪過的地方,“我知道錯了。”
“謀權之道,不可焦躁。如今局勢動蕩,我不該恃寵而驕,更不該心生嫉妒,為難於他。”
蘇憶桃抿著香甜的茶,指尖在盞壁摩挲,“僅此而已嗎?”
暮澤搖搖頭,紅著眼眶繼續回答。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我也曾受人侮辱,顏麵儘失,卻當眾讓他難堪。”
搶奪花枝雖然不是大錯,但真正體現人性的,往往就是這種微不足道的細節。
蘇憶桃放下空了的青瓷盞,沉默好久,“你的心性尚需磨練。臣不煥身上所有的,正是你缺失的。”
“你欲為帝,必修帝王之術。”
“殺戮之道對心性的要求更高,你若不能控製住自身欲望,遲早會被邪念吞噬,墜落深淵。”
……
“去,錦盒中是各方勢力的布局,抄寫一遍,全部背下來。”
行至桌案前,打開巴掌大的楠木錦盒,從裡麵拿出三十幾張紙片。
“?”
暮澤看著厚重的紙張,隻感覺吾命休矣。
無可奈何中,隻得耷拉著腦袋去找筆墨紙硯,獨自坐在寒冷的雅室中抄寫。
一筆一畫,極為認真。
直到半夜三更時,暮澤才將紙片上記述的東西全部抄寫一遍。他對京城各家勢力的了解,瞬間上升一個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