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澤用平靜如淵的聲音道“她不是運氣好,隻是是你未得明主罷了。所奉君王,德不配位。”
慕容千尋眼神怪異,還是沒能理清他們間的關係,冷笑一聲,“明主?他聆痕不是好東西,蘇勝就是嗎?”
“滑天下之大稽!”
徐鏡生怕他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抬手捏住慕容千尋的手腕間的命門。
“嗯……”慕容千尋眉頭緊皺,額頭青筋暴起,隻是那雙眼睛仍然帶著寒氣。
蘇憶桃輕聲道“你看慕容千尋的眼睛,沒有光,黑暗無波——南昭聆痕這一出戲,讓他徹底絕望了。這樣的人,你將他從深淵中救出來,可堪重用。”
聽完她理智而又絕情的話,暮澤有陣神情恍惚,還是認可地點頭。
“徐將軍,把他帶下來。”
徐鏡卻蹙眉轉頭,“是,殿下。”
被鎖鏈束縛的慕容千尋感覺哪裡不對勁,脖頸上的鎖鏈忽然被人打開,還有係在囚車中的鎖鏈。
“嘩啦啦——”
沉重的鎖鏈發出哐啷的聲音,沒等慕容千尋反應過來,他就被徐鏡抓著從囚車扔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手肘撐在地上,擦破一大片皮肉,但慕容千尋一聲不哼。
徐鏡將他摁在地上,有些粗暴地開口“跪下!”
慕容千尋此時沒有反抗的餘地,隻能屈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遠遠瞧著他淒慘的模樣,暮澤不由得感歎妻主的溫柔。
暮澤緩步走到他身前,望著麵前的白靴,慕容千尋咬著牙關,緊緊攥住拳頭。
“為什麼隱忍?”
“你經脈雖斷,但武功並未廢,從囚車下來,你還有機會反抗的。”
聽著暮澤如同魔音的聲音,慕容千尋將屁股落在雙腳上,跪著的脊背有些彎曲。
仿佛在這一瞬間,他被一塊無形的巨石壓彎了脊梁。
他用戴著鐐銬地手撩開一縷發絲,黑寶石般的眼瞳中滿是悲痛,“你當我傻?”
“聆痕故意留下我的武功,可不就是想借刀殺人嗎?嗬!我才不會給他當槍使。”
慕容千尋不知道眼前年輕人的具體身份,隻能側眸望向身側的徐鏡。
“本……我與徐將軍爭鬥五年之餘,領兵打仗,將軍確實是舉世無雙。”
他並不是要求饒,也不會。
“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
“請將軍,給我一個……體麵的死法。”慕容千尋跪坐在地上,儼然是一心求死。
他絕望地合上眼眸,不再開口說話,眼角掛著一滴清淚。
望著跪在地上的慕容千尋,不僅暮澤心中動容,就連幾十位將軍副將都有些動容。
若拋開兩國戰爭不談,慕容千尋絕對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對手。
手段層出,但心不黑。
一生為南昭,卻被南昭拋棄。
他是一個耀眼的悲劇。
眾位將軍似乎陷入某種困境中,會不會有朝一日,她們所追隨的主君也會拋棄她們?
徐鏡冰冷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哀愁,“不可能!”
其實,徐鏡的意思是,不會要他性命。
但這話停在慕容千尋耳裡,卻是另外一種意思。
他重新低下頭,眼中滿是悵惘。
罷了……
戰敗之人,又怎麼有資格奢求這些。
尊嚴?
嗬嗬!
他不配嗎?
不配。
徐鏡再次開口驚人,“來人,取藥,先廢了他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