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桃守在綬安宮的分身噴出一口殷紅的血,意識沉入深淵,趴在床頭昏迷過去。
直到昏死前夕,耳畔還縈繞著暮澤痛苦的哭嚎,就像一把刀子一下下剜在心頭,讓她難以忘懷。
疼痛,永遠是刻骨銘心的。
就算暮澤此刻意識模糊,卻也敏銳地察覺出她的異樣。
艱難地挪動狐尾,用尾巴尖尖蹭著蘇憶桃淚痕未乾的臉。
“妻…主!?嗬啊……”
暮澤疼得肩膀顫動,身體脫力地倒回床榻,滿頭都是冷汗,通紅的雙眼充斥著血絲。
終於,在萬千光芒中,一隻渾身雪白的十二尾小狐狸懸浮在空中。
月光透過軒窗,照在小白狐身上。
約摸兩個巴掌大的小小白狐蜷縮成一團,蓬鬆的狐尾輕輕搖晃,眼尾生著一撮桃紅色狐毛。
微風撥動珠簾,吹開陣陣桃風。
小白狐眉心也有一小撮紅色狐毛,遠觀若桃瓣,近賞妖嬈嫵媚。
暮澤大汗淋漓,眼尾噙著淚,狹長的眼眸通紅一片,可見他在這短短幾刻鐘承受了多大的疼苦。
“呼呼……呼……”
平躺在床榻上,暮澤大口大口呼吸著,攥住被褥的狐爪緩緩鬆開,同時也鬆開咬住桃枝的牙齒,腮幫子有些酸澀。
平複呼吸後,暮澤終於恢複幾分體力,撐開沉重的眼皮。
看向躺在懷裡小白狐,他的唇角勾起知足的笑意。
眉心一點桃花印——小桃狐。
暮澤的境界在此刻更上一層,踏入道皇境一重。
星光異常璀璨,一輪皎潔的月光照耀天地。
太陰之力從雲巔落下,好似垂天之瀑。
漫天光束從星空墜落人間,懸河倒掛,攜帶無邊無儘的光華。
鴻蒙籠罩周天,混沌朦朧世間。
玄落雙手扶琴,泠泠琴音緩緩停下,翻掌收回伏羲琴,起身推開緊閉的房門。
透過淺青色薄紗,能夠模糊地看見床榻上有兩道身影,以及一隻剛剛降世的小桃狐。
玄落打出一道月芒,白色月芒如同一隻蹁躚的靈蝶,輕輕沒入暮澤眉心,讓他從虛脫的狀態中恢複過來。
暮澤費勁兒地用狐尾將蘇憶桃摟進懷裡,手裡抱著小桃狐。
“多謝師尊。”
“妻主受傷了?!”
玄落伸手把半死不活的蘇憶桃提在手裡,光芒拂過,手中多出一截桃花枝。
“師尊!?”
暮澤看向桃枝的眼眸中,是隱晦的愛意與擔憂。
玄落行事,必有因果,絕不會無的放矢,失去分寸。
“沒救了,為師還是把她埋了。”
暮澤“???”
朱顏“???”
臣璱“……”這他熟。
為保全這具分身,不英年早逝,玄落隻能讓蘇憶桃逆斬規則,重傷昏迷。
救她是情意,而非義務。
玄落把桃枝彆在腰間,掌中具現出一把鐵鍬,綰起長袖,用玄絲帶將三千青絲綁在身後。
然後——
揮動鐵鍬,挖個大坑,把蘇憶桃“埋”進去,填土澆水,最後完事!
陛下就這麼……被埋了?
鬆動濕潤的土壤上,露出半截桃枝。
震驚!
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敗壞?
玄落道主一怒之下,竟然活埋徒弟!
誰也不敢置喙半句,隻能時不時瞥向埋在土裡的蘇憶桃,欲言又止。
暮澤披著一件藍色長絨錦袍,托著小桃狐走出寢殿。
臉色慘白,堪比白紙,隻有嘴唇恢複了些許血色。
玄落背靠紫藤,拿出雕花玉壇,拔出酒塞,放在鼻尖聞了聞,愜意地小酌幾口。
“為師以琴音壓製規則,耗損嚴重,就不留下了。”
流光容易把人拋——玄落此刻化作流光離去,把他們拋棄在帝宮。
縮在暮澤懷裡的小桃狐抖動狐耳,眾人回過神來,這才用熾熱的目光打量著小殿下。
小桃狐睜開朦朧的雙眼,右邊是深邃的紫眸,左邊是冷凜的藍瞳。
異瞳天狐!
“嗷~”
“拜見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