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暮澤這個大聰明左彎右繞帶錯三次路後,蘇憶桃終於忍無可忍地奪過地圖,在祝暮澤敢怒不敢言的委屈眼神的注視下,指出正確路線,並走在前麵帶路。
“按你這麼走,天黑了都到不了雙鯉山!”
現在天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所以蘇憶桃所說的天黑,不言而喻就是指次日天黑咯。
“主人……我這不是不識路嗎?”
蘇憶桃回頭瞪著這個還敢頂嘴的小狐狸,搓著額頭表示無語——這崽子屬於當個刺客還能串錯門的那種,就不該讓他帶路兜圈子!
祝暮澤訕訕一笑,憨厚地揉著頭發,“主人息怒!”
“司暮回去一定惡補天文地理,保證下次不迷路!”
“……”
什麼玩意?
怎麼一到尋路探路的事兒上,這小狐狸就像隻傻麅子?
但——
狐狸怎麼可能不認識路呢?
這不過是一隻狡猾的小狐狸的自我偽裝。
高端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姿態現身,而高端的食材往往隻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就比如蘇憶桃正在嚼著的——蓮子?
哪兒來的蓮子?
祝暮澤呆呆地看了一眼自己抱在懷裡的蓮花,所以,她吃蓮子,他抱蓮花?
越往山上走,從遠方吹來的晚風就越涼快。
蘇憶桃把手裡僅有的幾顆蓮子剝開吃掉,扔掉千瘡百孔的蓮蓬,帶著祝暮澤慢悠悠地往山上逛,走的,是當年那條挨揍的路。
從她繞過白竹林起,祝暮澤就看出來這是當年三人走過的那條路,但他卻不敢聲張,隻得按耐住心中騰起的悲涼。
物是人非,誰也回不去了。
這一路上,蟬鳴不休,花開半夏,蘇憶桃走的很慢,似乎在緬懷當年的故人。
宛若秋水般的眼眸裡,藏著不為人知的滄桑與痛楚,狹長的桃花眼泛起薄紅,淚水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模糊了視線。
月影綽綽,暗香浮動。
隨著山路蜿蜒而上,悲痛的情緒像落葉一般越疊越厚,就在祝暮澤即將繃不住時,他猛地把頭埋進蓮花裡吸了一口花香,這才憋住了那朦朧了眼眶的淚水。
子時,踏上半山腰。
幾隻打著燈籠,撲閃著翅膀的流螢從樹林中飛出來,繞著兩人飛了兩圈,最後落在蘇憶桃肩頭。
然後……熟悉的一幕再次在祝暮澤眼前上演。
陸陸續續有流螢被他們吸引,繞著兩人盤旋幾圈,先在蓮花瓣上歇歇腳,然後又落在蘇憶桃身上。
祝暮澤就知道會這樣。
蘇憶桃對流螢夜火的親和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強。
幾十隻,幾百隻流螢繞著她飛舞,或落在她的衣擺袖袍上,或落在她的長發長簪上。
“主人……”祝暮澤知道他是時候該表達一下自己的疑惑和震驚了,不然會露出破綻的。
蘇憶桃驀然回首,姣好的麵容在流螢燈光的映照下宛若神靈,五六隻流螢落在綠雲長簪上,將那神秘的長簪襯得更加神奇。
“這些……流螢?”
蘇憶桃看著他臉上恰到好處的震驚,朝著虛空伸出手指,很快就有一隻好看的流螢落在她的指尖。
“如你所見,山間的流螢很喜歡我,一個個恨不得都往我身上飛。”
【怎麼會有流螢能拒絕跟紫禦桃花花瓣貼貼呢?】
【相比起祝暮澤體內稀薄的天狐血脈,蘇憶桃的紫禦桃花血脈顯然更加濃鬱】
祝暮澤再次瞠目結舌,滿眼崇拜地點頭,“主人……果然是天地寵兒。”
“嗬……哪有什麼天地寵兒?”
“到最後不過是個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