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蘇憶桃身居高位多年,帝王威嚴早已烙印在骨子裡,但此刻,本該稀疏平常的兩個字,卻被她溫軟的聲音念得纏滿情絲。
“陛下~~~”祝暮澤眼巴巴地跪坐在遠處,雙手搭在膝蓋處,一雙盛滿春水柔情的狐狸眼直勾勾地望著她。沒有她的命令,他不敢起身,也不敢靠近,隻能這麼遠遠地看著。
世人都說蓮花出淤泥而不染,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瀆,可在他看來,迎著朝陽,沐著春風,踏著滿地殘冬的雪盛放於雲下的桃花,更不可輕易褻瀆。
再者…時隔多年,一切不似當初。
他們都已是紅塵仙,他怕冒然上前,會引起蘇憶桃的不適,直白來說,就是怕她忌憚。
當然,蘇憶桃確實該忌憚他。
畢竟……她可是親眼看著眼前之人從一個青樓花魁成長為馳騁沙場的戰神!
廟堂之上的君主,怎麼可能不忌憚手握重兵,幾乎要功高蓋主的殺神將軍?
蘇憶桃自幼習武,但武道資質一般,之所以能夠踏足紅塵仙境,完全是仰仗莫幼薇當初在雲眠山贈送給她的丹藥,否則她這一生都將止步於四品。
而祝暮澤不同,他二十歲以前甚至沒有正式學過武,隻是練過些供人賞樂的劍舞,卻能在沒人任何輔助的情況下踏入武道,並在短短十幾年內成為紅塵仙。
這般人物,豈是“恐怖”二字可以形容?
“過來坐,剛煮的酒。”蘇憶桃敲了一下桌麵,示意他不必拘束。
“臣,謝陛下!”三年戰場,生死難料,歸來時,祝暮澤依舊是那副乖巧的小狐狸模樣,隻不過眼神變得更加淩厲。
祝暮澤解下佩劍,交給身側的攏春,然後才湊到蘇憶桃對麵,吸了吸鼻翼,瞬間露出陶醉的神情,“好香的桃花酒!”
“鼻子還是這麼靈。”
蘇憶桃有些失笑,挽起半截袖子,拿起酒盞,祝暮澤也不多說,也端起滿當當的酒盞。
“叮!”
酒盞相碰,酒漬飛濺。
“千歲!”
“千歲。”
兩人異口同聲道了一句千歲,相視一眼,便將盞中的桃花酒一飲而儘。
“還喝嗎?”
“陛下親手釀的酒,臣自然是要喝的!”
蘇憶桃端起酒壺,給二人各自倒了一盞酒,“你怎知是朕親手釀的?”
祝暮澤雙手捧著酒盞,仿佛捧著什麼珍寶似的,放著鼻尖聞了聞,笑得春花皆醉,“陛下釀的酒,百丈便能聞到香~”
“不怕朕下毒?”
“幼薇雖然再也沒回來過,但她給的毒藥,朕可還沒用完呢~”
祝暮澤望著酒盞中自己的倒影,唇角笑意不減,眼底卻閃過一抹不為人知的悲涼,“臣倒是希望這是杯毒酒,可惜,陛下不會這樣做的。”
“咕嘟——”
言罷,祝暮澤把酒盞送到嘴邊,微微仰起下巴,隨著喉結上下滾動,滿碗烈酒就被他一飲而儘,他笑著朝她揚起酒盞。
“千歲!”
蘇憶桃隻當他是自嘲,沒有在意,同樣端起酒盞一飲而下,回了聲“千歲。”
祝暮澤不會醫術,但他篤定酒裡沒毒。
原因有二
蘇憶桃發髻間的綠雲長簪並沒有熒光流逸。
她不會糟蹋自己親手釀的桃花酒。
在蘇憶桃身側侍奉了十幾年,祝暮澤可親眼見識過這根綠雲長簪的威力,無論多少隱蔽的毒,隻要靠近蘇憶桃三丈之內,就會引起長簪警示。
淡淡的花香,淡淡的熒光,祝暮澤見過太多次,他又怎麼可能不會利用綠雲長簪判斷這酒裡有沒有毒?
“暮暮此戰,功在千秋,可有什麼想要的?”
祝暮澤滿眼小星星,放下酒盞,屁股一抬便放肆地坐上桌案一角,然後用手臂勾住她的脖頸,還故意把衣襟扯開幾分,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司暮,想要陛下~”
“想爬陛下的床~”
“噗——”蘇憶桃硬生生把含在嘴裡來不及咽下的半口酒噴了出來,滿臉震驚地看著他,“你還是對朕念念不忘!?”
“是啊,這麼多年了,我還對你念念不忘……”
蘇憶桃的眼神變了又變,反手扣住祝暮澤的喉嚨,二話不說就把他摁在案上,“你想打架?”
“臣任由陛下打罵,絕不還手~”祝暮澤就算被掐著喉嚨摁在桌上,眼裡依然沒有絲毫畏懼,兩腿紮著馬步,全憑腰腹力量支撐著這個姿勢,雙手還不安分地往她身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