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好了就吃飯,飯都快涼了。”秀蘭看著他說。
“不是讓你先吃嘛。”林恒嘿嘿一笑。
秀蘭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就喜歡等你一起,趕快來吃吧。”
飯她都已經舀好了。
一邊吃飯林恒再次和秀蘭重提了之前的事情:“老婆,之前我不是和你說了我想收購桑黃的那個事情嗎?”
秀蘭一愣:“咋又說這個?你準備開始了?”
她之前以為那隻是老公的一時興起,沒想到他是真的準備乾這一件事。
“是的,你知道桑黃有什麼用嗎?”林恒詢問。
“中藥吧,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什麼作用。”秀蘭搖頭。
“那癌症你知道吧?得了幾乎就活不了了的病,村裡那王家老漢就是胃癌死的。”林恒又說。
“我知道,這有什麼關係嗎?”曉霞不太理解。
林恒笑著解釋:“是這樣的,我之前在圖書館看書,看到了相關報道,日本在68年的時候就發現了桑黃的提取物能抗癌。
韓國在74年也同樣發現了這種抗癌物質,最近據說已經開始出口了,桑黃價格肯定大漲,所以我想趁著沒漲之前購買一批存著,等漲價再賣。”
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沒有絲毫的造假。
秀蘭看了看林恒,思考了一會兒道:“你想做生意我也不攔你,但這些我也不懂,這樣吧,隻要你給家裡保留五十塊錢當做救命錢。
其他的你想做生意就做吧,反正你還有打獵的本事,大不了賠了再慢慢賺回來就行。”
要是一個月以前她可能會猶豫很久,但是現在她決定相信丈夫,就像自己之前一直相信他會浪子回頭一樣。
“老婆,謝謝你的信任。”林恒有些感動,也就是秀蘭了。
要是村裡其他男人給自己婆娘這麼說,一定會挨一頓罵,說不定還會拿要‘回娘家’‘不過日子了’要挾。
很多農村家庭富裕不起來,一定程度上也有無知的婦女目光短淺還喜歡管家管錢的原因。
“我肯定信任你,隻要不偷不搶,嘗試做點小生意也好,總不能種一輩子地。”秀蘭瞪了林恒一眼,似乎在說你居然懷疑我對你的信任。
她以前也做過賣豆腐的小生意,隻是跟了林恒,農活太多才放棄了的,對這方麵倒並不是很反感。
當然,最主要的是,收桑黃風險也不大,就算不漲價,甚至跌了一些,也虧不了多少錢。
林恒有些激動,兩口喝完了拌湯,就去釘了一個大板子,上麵寫上收購桑黃,多少都要,價錢八毛一斤,和鎮上一樣。
“給,五十塊夠了吧?”秀蘭看著林恒詢問道。
“夠了夠了。”林恒點頭,出去把告示板插在馬路邊,就直接上門挨家挨戶的收。
“你真的收桑黃啊?”
楊照濤看到林恒過來,有些震驚。
“真的。”林恒點頭。
“那行吧,你等著我給你拿。”楊照濤點了點頭,去把桑黃拿了出來。
林恒稱了一下:“一斤三兩,給你一塊錢,剩下的幾分錢不用找了,多幫我宣傳一下。”
“好嘞。”楊照濤樂得占這個便宜。
等林恒走了,李彩鳳從屋裡走出來,一臉的疑惑:“他這是搞什麼?有錢燒的很?”
楊照濤也笑了笑:“理解不了哦,人家有錢能浪啊。”
林恒直接把村上住的比較近的五十多家都收了一遍,一共收了三十二斤桑黃,花了二十七塊錢,多出了的一塊四是他讓出去的利,讓大家幫他宣傳。
一直忙到中午他才回到家,後腰酸軟的很。
秀蘭帶著曉霞出去摘了薺薺菜和灰灰菜,還有油菜苗回來,正在摘菜。
看著他扶著腰進來就忍不住笑:“累就好好休息,之後再跑吧。”
林恒把桑黃放了,走過來就撓老婆咯吱窩:“還笑不笑,你自己不也腿疼嗎?”
“哈哈哈,錯,哈哈,錯了,錯了,哈哈哈,真的錯了……”
秀蘭被撓的受不了,一邊笑一邊求饒。
“撓癢癢~”
曉霞看到兩人玩鬨,也把小手伸過來。
林恒跑開,她卻被媽媽抓住:“是你撓我是吧。”
曉霞的眼睛睜的溜圓,看著媽媽脆生生的點了點頭。
“我也撓你~”秀蘭撓了兩下,逗得女兒嗬嗬直笑。
怕她笑多了吸冷風,秀蘭就將她放開了。
“撓你~”
曉霞被放之後還不知悔改,跑過去報仇,表示自己還敢。
結果又被秀蘭抓住撓了一頓,拍了幾下屁股。
玩鬨了一會兒,林恒把女兒拉過來叫她認識野菜,給她了兩個小菜葉子,自己在旁邊給老婆幫忙摘。
“明天早上,你去給爸和哥幫忙除一下苞穀草吧,雖然分家了,但今年地裡的莊稼收了以後才是各乾各的。”秀蘭說。
所謂苞穀就是玉米,他們這裡喜歡稱之為苞穀。
“好。”林恒點點頭。
嘎吱!
兩人話剛說完,前院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傳來了,再接著林父和林母還有大舅全都來了。
“林恒,我聽村裡人說你今天在村裡收桑黃?”
林父開門見山的問道。
林恒早知道會這樣,之所以選擇分家了在做生意也是這個原因,秀蘭好說,其他人就未必了。
“是的,收桑黃賺錢啊。”林恒點頭。
“你這咋賺錢?”林父瞪著他。
“過不了兩個月桑黃價錢會大漲,到時候就能賺到錢了。”林恒攤手說。
“你是會算啊還是會掐啊,還過兩個月就賺錢。
剛說讓你以後好好過日子,你就這麼不靠譜。
好不容易打獵賺的一點錢都賠了,我看你和秀蘭以後怎麼生活。”
林母則氣不打一處來,覺得林恒太冒險了,有了兩個錢就飄了。
中藥這東西一下漲一下跌的,她怕林恒把老婆本都賠進去。
“是啊,你還是應該好好打獵,彆弄這些有的沒的。”他大舅臉色也不好。
“你彆再給我弄這些東西,好好打你的獵不行嗎?
種點地,打打獵,你也可以活的很寬裕,乾嘛要搞這些事情。”林父皺著眉頭警告說。
這是農民一向的心理,也是資本薄弱,賠不起的原因導致的,不敢做這種有風險的事情,他前世就是最好的例子。
九二年的五萬塊錢對於有錢人來說也許灑灑水,但是對於一個農村家庭,可能需要幾十年乃至一輩子償還。
林恒雖然有所預料,但是沒想到反對聲來的這麼強烈,村裡一群說他腦子秀逗的人就算了,父母也十分擔憂。
深呼了一口氣,林恒笑解釋道:“我就是不想一輩子當個農民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種一輩子地,到頭來還是一無所有才這樣做的啊。
我也不想你們老了生病要去醫院我沒有錢。
我更不想以後兒子娶媳婦要結婚,自己這個當爹的拿不出一分錢來。
我這些年雖然跟著人在城裡晃蕩,但也不止是遊手好閒,我也看了很多書,想過很多事。
所以我回來了,打獵賺錢,不止是為了讓家裡人有肉吃,更是為了去賺一筆錢做生意,讓整個林家脫離現在這種艱苦的生活。
乾什麼都是有風險的,這點風險我願意承擔,而且我也早已經考察過了,你們不用擔心。”
林恒一番話說完,想要說話的林父林母,還有他大舅全都沉默了。
窮苦,是他們受了一輩子的罪,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這滋味有多難受。
有時候看到彆人做生意發財,他們也想過自己或許應該也去嘗試一下。
但又想到上有老下有小,一旦失敗萬劫不複的後果,便將這想法在那寂靜而又黑暗的夜裡悄然掐滅了。
所以此刻他們沉默了,林恒不就是年輕時候的他們嗎。
“爸,媽,大舅,我是同意了的,嘗試一下也沒啥,就算虧了錢,桑黃也能賣出去,不至於虧太多的。”
秀蘭先是被林恒的話驚呆,然後才出口替林恒說話。
林父張了張嘴,最後狠狠一擺手,歎了口氣:“也罷,既然是你們夫妻的共同決定,那你們自己拿主意吧。”
說完,他轉身而去,寬大的背影似乎漸漸變得消瘦,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林恒想去攔住,但又沒有起身,這時候他必須一路走下去。
上輩子受的苦,他絕不會再讓這個家庭再承受一次。
“如果不行,記得及時收手。”林母說了一句,也不再說了,轉身離去。
她什麼都不懂,隻是不想自己兒子將好不容易賺的錢虧出去,這是一個母親質樸的心。
他大舅看了看林恒,最終隻說了一句:“什麼時候上山打獵,給我個音信。”
林恒微微一笑:“我一會去問一下田老頭,咋們確定一個時間,最遲不會超過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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