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姬的話給他們提了醒,不由陷入沉思,可卻發現現在根本毫無辦法。
李晏相較於父兄年齡太小了,說句不好聽的實話,李緒在學著處理族事的時候,李晏還在吃奶呢。
他根本不能得到李家原有班底的親近,畢竟彆人在李緒身上投資了幾十年,不可能轉投李晏啊。
而且李晏手下的人吧,李晏是不拘出身任用賢才,可從另一方麵想,那就是他麾下除了桑封的其他人,在前朝是沒什麼官位的,勢力單薄,這也是當然的了。
要真是在前朝是高官顯貴,人家要不自立為王,要不待價而沽,總之不會來投靠一個年輕人。
所以攜帶家族投靠,自帶糧草,附送郡縣什麼的,那是想都不要想,他們最大的財富就是自身的才學,而現在長安勳貴大族雲集,他們就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打熬資曆,論資排輩。
偏偏李晏根本不可能和李家翻臉,除非李渭立時死了,否則他就始終被孝道壓製,要是李渭是個鄉野愚夫,或者他勢力單薄,李晏能夠輕易壓製他,那就算了。
可特麼不是啊,李家延續幾百年,李渭年近六十,為官四十多年,曆經三朝,就拿長安的前朝勳貴來說,他們更相信李渭的承諾,更熟悉和李渭打交道,李晏太年輕了啊。
而且李家手中有軍隊,雖然比較實力,李渭是居於下風,但也不是李晏可以輕鬆吞下的,這種涉及幾十萬人的大戰,打幾個月不過分吧。
幾個月……現在天下各方勢力層出不窮,遠不是李家內耗的時候啊。
而且一個和親生父親刀劍相向、尤其本身還是李家嫡子、家族沒有苛待他的人,李晏的名聲立時就要變得臭不可聞,什麼道德遮羞布都彆想要了,更不要想收買人心一統天下了。
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孝字。
桑姬不由默然,孫家逼原身去死是因為生養之恩,李家能轄製李晏也是因為生養之恩。
他們三人沉默了半響,任由他們智計高深,也想不出絲毫解決的辦法。
桑封苦澀道“之前李家在南部已經擴張了幾個郡縣,實力一天比一天大,就算我們不拿長安,李渭在朗郡稱帝,隔空給主公封王,到時候主公仍然沒法拒絕。”
這是徹頭徹尾的陽謀,無解的陽謀。
所以就算當時接了皇帝回來,也無濟於事。
尤其是跳出來看,李家沒有苛待李晏,錦衣玉食養著他,請名師教導他,他第一次上戰場就是將軍……
說白了,按照時下規矩,就算李渭當庭打斷了李晏的腿,李晏也隻有跪地求父親息怒的份。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用你的心肝做藥都是應該的,你都不能說上一個不字,何況隻是斷了一條腿。
所以李晏敢自立,那簡直是在挑動天下人的神經,我們不知道皇帝老兒是什麼樣,不知道怎麼忠君,還不知道什麼是孝道嘛,誰沒個兒女啊。
桑姬望著外麵的天色,心想原來孝道不隻是對女兒使用的啊,不止可以用來逼女子守貞啊。
父母總有偏向,隻是李渭偏向的不是李晏罷了。
曲子奇等人是體麵人,雖然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起碼不該是現在就動刀子啊。
所以隻能喟歎著等來日了,等到兵強馬壯的那一日,最好能逼著李渭主動識相退讓。
晚些時候,李晏來陪桑姬一同用飯,“祭天大典過後,我會向父皇求娶你為妻。”
現在李家還沒有正式登基,但稱呼已經是全改了。
桑姬主動說起了下午的話,她第一次詢問李晏的想法。
李晏笑著道“我以為你不會問我了。”
“疏不間親,可我總想知道個底,你是想圖來日,還是因為親情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