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無愧能延續數百年,在此時展現出了靈活的底線和柔軟的身姿。
單蘭珍準備娶夫的消息剛剛放出去,在察覺單蘭珍不抗拒和世家聯姻後,立刻就有世家通過各方關係找上了門,單家人一時間成為了世家的座上賓。
單蘭珍的兄長找上門來,自從單蘭珍往府內納人,兄妹倆有許多的不愉快,單家族老也因為這件事十分不悅,認為有辱家聲,單蘭珍曾為此苦惱過,然後就去向桑封尋求一個解法。
彼時桑封瞧著單蘭珍送來的重禮,看在她們同朝為官的份上,不得不對旁人家事多說了兩句,“以你現在的權勢,你和單家之間該是以你為主導,至於單家人不聽你的話,你狠的下心就教訓一番,狠不下心那就晾著他們,提攜單家聽話的旁支,至於理由……唔,當然是你惜才了。”
總不可能單家主支攔著單蘭珍不允許她提攜旁支吧,如果真如此,旁支就會先和他們撕起來了。
對於桑封這等大族出身,越發明晰家族延續和家族中的某些人富貴延續是兩碼事。
單蘭珍不過是被族老拿著孝義逼迫,想要她為他們貢獻,但這怎麼可能呢?
“就算單家真的因為這種事,和你徹底鬨開了,皇後心中定然隻會覺得單家多事。”
單蘭珍不安地道“兄長說要將我除名。”
桑封一口茶噴了出來,揉了揉耳朵,不可置信地道“你說什麼?!”
一個在前朝勉強稱得上是二流家族的單家,要將本朝侯爵除名,尤其這位還是桑姬一等一的心腹,倒反天罡了啊,這和桑封要將皇帝從國朝除名,有什麼不同?
單蘭珍幼時受到的教育總歸是在她腦中殘有烙印的,她不覺得自己能繼承單家香火,為單家傳宗接代,她總歸不算是個完全的單家人。
在她幼年起,她受到的教導就是自己該歸於夫家。
桑封一開始是想勸的,我們能不能拿出一點符合這個地位的思想啊?
既是開國勳貴,又簡在帝心,而且桑姬比你小了十多歲,完全不用考慮新皇繼位後的處境,這時候彆說族譜了,從你開頭再寫一本族譜又怎麼樣呢……等等。
桑封咽下了到嘴邊的勸說,他開始和單蘭珍推心置腹,“我和你說句實話,沒有男嗣,於我而言那就是斷了香火,死前都不可能咽下那口氣。”
至於說此時有讓外孫繼承家業的,那終究是個男嗣,總歸比不上自己的親孫子,對吧?這一個外字就說了一切。
無愧於桑封的口才,單蘭珍越聽越難受,結合過去的經曆,陡然發現單家族人從來沒有真的把自己當做單家人,也不認為自己有傳宗接代的資格,她隻是一個幫助單家發展的外人,她苦笑著告辭。
“兄長為什麼這麼說?”
桑封愉快地喝了一口茶“我說的句句都是真話呀。”
“正因為是真話才不能都往外麵說啊,這樣恐怕會得罪了她。”
桑封笑眯眯地搖頭“非也,非也,我是在幫助她啊。”
他說的句句屬實,按時下的觀念,想讓人發自心底承認單蘭珍是單家人,那是癡人說夢!
否則就不會有單蘭珍和胞兄的爭吵了,不過是納了幾個人,可見單家的姿態轉變不夠靈活啊。
桑封感慨了兩句,就吩咐胞弟道“將桑家主支正當齡的郎君列個名單給我,從今天起,他們身邊都不允許婢女近身!至於北裡那種地方,更是不能去!”
他聽出來了桑封的言外之意,愕然道“那都是桑家才俊。”
“我要的就是才俊,否則不是結親反而結仇了。”
“可,可……這,這怎麼能行呢?那都是能入朝為官……”
桑封冷冷地看著胞弟,嘲諷道“頂天了不過是郡守之才的貨色嘛?”
郡守,在旁的家族,這是能帶領家族飛黃騰達的大人物了,但在桑家,還遠遠不夠看。
隨著桑姬的地位進一步穩固,朝堂上逐漸確定有一明一暗兩個皇帝,單蘭珍的地位水漲船高,她是能左右桑姬心意的大人物,是桑姬最信賴的人,在如今的朝堂上,她不愧是朝廷巨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