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沙灘上,這裡早就準備好了箭靶。那箭靶由曬乾的茅草捆紮而成,用好幾道草繩捆緊,兩頭用刀削平,直徑有半米多粗。然後將這捆草倒著放在地上,草杆兒的方向正對著射手。
這樣的草靶,箭射入的方向是順著草杆的,隻要上靶就不會傷箭,拔箭也不費力;而且還不容易射斷草杆,從而延長草靶的使用壽命。
新弓剛上手,沈曼如也不敢一下子站太遠,她先站在約5米的位置,半開弓射了兩箭,感覺沒什麼問題,就退到10米的距離,又開弓射了幾箭,全部上靶了。
此時她對弓的性能、準頭有了信心,便直接退到30米的距離。
沈曼如身體左側對著草靶,雙腿叉開與肩同寬,右手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用大拇指勾住弓弦,左手先將弓高舉,然後慢慢放下的同時,右臂發力開弓。將張開的弓弦靠到嘴唇中間,她停住了動作。
傳統弓一般是沒有瞄具的,瞄準主要靠身體動作的高度一致,以及射手對弓箭彈道的深刻理解。
在這一瞬間,沈曼如的身體和弓箭仿佛融為一體、人弓合一。一人一弓仿佛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散發出驚人的氣勢。
嘭!一支箭破空而出,嗖得一聲釘在草靶的正中心。
另五人此時正站在她身後,見狀紛紛鼓掌叫好。
沈曼如遠遠盯著那草靶上的箭,竟一時愣住了。
小時候練箭時的畫麵,忽然浮現在她心頭。那時的她,還是一個稚嫩的少女,剛剛學射箭,偶然一箭射中靶心,她的爸爸媽媽立即在身後鼓掌叫好。
沈曼如麵色冷峻,右手又從箭壺裡抽出一支箭,搭弦、開弓、瞄準,一氣嗬成,隻聽嗖的一聲,又一箭正中靶心!
身後五人再次鼓掌。
沈曼如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不等掌聲停歇,嗖得又是一箭!然後是第四箭、第五箭……嗖!嗖!嗖!
眾人忽然發現箭的落點開始散亂起來,離靶子中心越來越遠。
王胖子最先發現異樣,他做了一個手勢,從背後走向沈曼如,其他人見狀也跟了上去。
沈曼如還想伸手去抽箭,卻被王胖子按在了手背上。王胖子站在她身旁,看著沈曼如,麵露心疼之色。
白雷雷走上前來,一看沈曼如的臉,也麵色一變。
隻見她的臉仍然麵向草靶的方向,但不知為何,卻淚流滿麵。
見眾人走過來,沈曼如暮地扔掉弓箭,蹲到地上,掩麵痛哭起來。
白雷雷心疼道“姐姐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啊!”說著也流下眼淚。
肖恩問王胖子“看看她是不是受傷了?”射箭有時操作不好,是會受傷的。
沈曼如低頭嗚嗚哭了幾聲,突然抬頭抱住白雷雷道“要不是你們,我早就撐不住了!嗚嗚嗚……”
聽到這話,其他人明白過來。沈曼如剛才射箭時,肯定是想起了什麼,才突然情緒失控。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但眾人都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
他們被困在這島上,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了。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心裡都知道,獲救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他們的火堆一直沒有滅,白天有煙、晚上有火,如果附近有船隻、飛機,應該能看到。
也有其他人在沙灘上擺s的字樣,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快一個月了,救援隊的鬼影兒也沒有看到一個。
荒野求生,如果隻是偶爾體驗一下,憶苦思甜,時間一到就回去,那還是很有意思的。
但是,如果一個人不知道能不能回去,甚至確定自己回不去了,那麼他麵臨的最大挑戰,首先是巨大的精神壓力。
他們六人都處於最燦爛的年華,對未來的人生充滿了希望和期待,現在卻被困在這荒島之上,遠離故鄉和親人,一天到晚過得跟野人一般,要說心裡沒有失落和不甘,那怎麼可能。
尤其是沈曼如,她從小家境好,有花不完的財產,但是仍然很努力地學習醫術,中西醫兼修,就是為了將來能有一番作為。
而現在,她卻成了一名弓箭手!自己小時候並不喜歡、隻是被迫練習的弓箭手!
眾人努力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幫她湊齊了這一身裝備,按說她應該很高興、很感激才對。一開始她確實很高興,意氣風發的過來試靶。
但是試著試著,她就開始懷疑自己,懷疑周圍的一切。
她本來是一名醫學生,她對自己人生的規劃,首先是當一名合格的大夫,然後再找一位又帥又有才的男人結婚,然後,再生個孩子,然後,再繼承家族企業,或者搞搞科研,再或者就在家相夫教子,都挺好。
可是現在呢,她穿著一身勉強敝體、鑲著椰子殼、縫著兔毛的爛漁網,站在這裡練射箭。以後的日子,可能就是天天拿著弓箭鑽樹林子,射個野雞野兔、野鳥野豬,弄不好將來還要射人!
這還是我麼?沈曼如忽然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了。
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麼?!她十幾年的苦讀,豈不是沒有了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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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