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悅問道“這木工坊裡有墨鬥、拐尺、圓規這些工具麼?你去借來吧,開石頭要先放線。另外再去借個鐵鍬。”
泰勒來營地後也學了一些木工,自然知道放線的概念,隻是沒想到石匠也得放線。
“好,我去借一下。”
工具借來後,石悅先讓泰勒在地上挖了個澆坑,比那塊石頭稍大一些,又在坑裡填滿細木屑,將石頭搬到木屑上。
石悅解釋道“鑿刻石頭,底下最好用乾沙、木屑之類的墊起來,這樣鑿起來不那麼震手。另外還方便調整石頭的角度,比如我如果想鑿側麵,而石料又立不住,我就在木屑上掏一個坑,將石頭埋住一半,它就不會倒了。”
很多石匠會找個大桶立在地上,裡麵裝滿沙子、木屑,將石料放上去,這樣人可以坐著凳子操作。
他們剛來,家夥什兒還不齊全,現在隻能蹲在地上搞。
石悅拿來墨鬥,讓泰勒幫忙拉著班母,在石頭攔腰的位置放線。
但那石頭的形狀不規則,墨線隻落了一小段在石頭上。她讓泰勒拉著墨鬥不動,自己站起來從墨繩上方向下看,然後用竹簽蘸墨,手動在石頭上劃線,劃幾下就再站起來看看,看劃的線與墨繩是否重合。
泰勒一看這個操作,似曾相識,“這個我知道,叫投影放線法是吧?”
石悅有點驚訝,“沒錯,你怎麼知道這個?”
泰勒笑了笑,“肖恩哥教我們木工時,講過這個。如果太陽比較高,也可以將墨繩的影子投在要劃線的位置,順著影子劃。”
石悅點點頭,微笑道“那就對上了,石匠和木匠、瓦匠一樣,祖師爺都是魯班,技術是相通的。”
他們在石頭上畫的線是攔腰橫著劃,那石頭太大,不好立起來,而且現在是下午,太陽已經偏西,沒法投影了,所以隻能拿眼睛看。
石悅自嘲道“其實我這也是不熟練才這樣搞,如果是那種老師傅,直接上手劃,根本不用投影。”
她以前在家裡乾活時,都是用激光水平儀劃線,直接一條激光線打到石頭上,橫平豎直,方便得很。
現在離開了這些現代工具,就隻能仰仗魯班祖師爺傳下來的手藝了。
一圈線畫好,石悅拿起鏨子,抵在線上用錘子敲,先沿線鑿了一圈淺槽,然後每隔幾厘米鑿一個小孔,慢慢打進一個小衝子。
泰勒看著她鑿石頭,好奇問道“你們用的這個……鏨子,跟木工的鑿子有啥區彆?我看都是鑿,為啥名字不同。”
石悅給他解釋“雖然動作都是鑿,但石匠的鏨子和木工的鑿子差彆還是很大的。
木工鑿子是開刃的,而石匠的鏨子不開刃;鑿子杆細,有把手,可以用錘敲擊,也可以手握發力,而鏨子沒有把手,杆粗,隻供敲擊。”
石悅邊講邊操作,她動作很小心,他們找到這塊石頭不容易,生怕哪下用力過猛,把石頭鑿壞了。
她叮囑泰勒道“一定要輕點鑿,確保石頭沿著線裂開,不然就前功儘棄了。”
偏差小還可以後期調整,如果偏得比較大,這塊料就廢了。
泰勒也拿了根鏨子,學著石悅的樣子,小心翼翼地鑿。
他從打鐵坊借了一堆邊角料,十幾根直徑差不多、長短不一的小鐵棍,用它們臨時當衝子。
快天黑時,一圈小孔都鑿了好幾厘米深,直徑比這些鐵棍稍細,他們就將鐵棍全部塞到小孔裡,石悅用錘子逐個敲打小鐵棍,轉著圈打,越打越緊。
泰勒在一旁看得揪心,他想起了以前在遊戲裡麵鍛造裝備的場景,那都是不成功便成仁啊。
這要是開廢了,今兒這一下午就白乾了,於是問道“你有多大把握?”
石悅停了一下,“七成。”
“還好,七成還好。”
泰勒在心裡將所有神仙和祖宗十八代全都拜了一遍,“一定要成啊!”
哢!!一聲脆響。
一圈兒白煙從石頭四周噴了出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石粉氣味。
泰勒抽了抽鼻子,居然有點像烤饃的味道,香噴噴的是怎麼回事。
“成了!”
石悅趴在石頭上看了一圈兒,抬頭衝泰勒露出來了真摯的笑容。
泰勒大喜,連忙幫她搬開石頭的上半截。
隻見石頭斷開的表麵大致是平的,隻有靠中間那一塊有些凹凸不平,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