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沅進了內殿,對太上皇行了一禮:“見過太上皇。”
太上皇給了孟芊芊一個眼神。
孟芊芊會意,將他老人家扶坐起來,從江德海手中接過靠墊墊在了他背後。
太上皇難得對陸沅笑了下:“你這幅恭恭敬敬的樣子,倒是叫朕不習慣了。”
陸沅麵不改色地裝傻:“臣不懂您在說什麼。”
太上皇又笑了一聲,眸光深深地打量著陸沅,良久,說道:“這幾日的事,江德海和楊院使已經告訴朕了。回來上朝吧,陸沅,金吾衛給你,從今往後,它是朕的親衛。”
太上皇親衛,豈不是淩駕於錦衣衛與禁衛軍之上了?
孟芊芊:“哇。”
陸沅嘴角一抽,突然想到了小崽子,果然近豬者赤麼?
太上皇見陸沅不說話:“不願意?”
“願意願意!”孟芊芊點頭如搗蒜,生怕慢一秒太上皇就反悔了,“小九替夫君叩——”
陸沅伸手一擋,阻止了她的跪禮,旋即撩開下擺,跪謝道:“臣,謝太上皇恩典。”
太上皇仍在病中,說的話不多,然而句句在點子上,沒一個字是多餘的。
孟芊芊猜到太上皇會對陸沅有所嘉獎,但也沒想到他能如此果決。
成大事者,必有魄力,也有智慧。
常人或許需要更多的回合去試探陸沅的忠心與決心,可對太上皇而言,一次足矣。
“話說回來,你真的太大膽了,萬一我治不好……”
孟芊芊送他到廊下。
陸沅風輕雲淡地說道:“不是治好了麼?”
孟芊芊說不過他,索性不和他爭辯了,彎了彎唇角,行了一禮道:“恭喜夫君大人東山再起!”
陸沅高冷地清了清嗓子。
孟芊芊直勾勾地看著他:“你得謝謝我呀。”
陸沅的睫羽微微一顫,避開她熾熱的目光,神色如常地說道:“多謝……夫人。”
孟芊芊第一次聽他如此稱呼自己,喃喃道:“夫人?怪好聽的。”
太上皇度過了危險期,當天夜裡便有了些許食欲。
從湯藥到飲食,孟芊芊沒假手任何人。
水和食材都是陸沅從宮外運進來的,以確保不會二次感染。
她熬了一鍋青菜粥。
李太醫瞅了眼她手裡的粥,小聲嘀咕道:“這能吃嗎?”
孟芊芊坐在龍床上,回頭瞪了他一眼:“你是不能吃了。”
李太醫哼道:“我看你那就不是給人吃的。”
孟芊芊挑眉道:“我的粥當然不是給人吃的,是給龍吃的!對吧,太上皇?”
太上皇哭笑不得,對太醫們道:“行了,你們幾個下去吧,留陸夫人與楊院使就好。”
幾人不敢違逆,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太上皇看著孟芊芊,無奈地笑道:“他們阻止你,是他們的不是,你大人有大量,不與他們計較了如何?”
孟芊芊想了想:“看在太上皇與楊院使的麵子上,成吧!”
楊院使一驚。
太上皇笑道:“她是在給你邀功呢,這丫頭,恩怨分明得很呐。”
楊院使在緊急關頭給孟芊芊打了把手,這意味著他將與孟芊芊一同承擔治死太上皇的風險。
孟芊芊彆的沒有,就是會罩人。
楊院使起身,衝孟芊芊拱手作揖:“陸夫人醫術高明,胸襟寬廣,我等……實在汗顏。”
“楊院使,使不得!”
孟芊芊就是這樣,彆人對她不客氣,她能痛痛快快地懟回去,可彆人對她態度這麼軟,她反倒不知如何招架了。
太上皇吃完粥,對孟芊芊道:“你替朕去看看福德全怎麼樣了。”
孟芊芊去了福公公的屋。
福公公醒著,燕娘子正坐在凳子上嗑瓜子兒,桌上擺著一碗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