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是我想的那個炎黃嗎?”
“對,就是傳說中的那兩個人。”
“真的存在?”
老程攤了攤手,那表情仿佛在說“赤裸裸地證據就擺在你眼前,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那些原始人足足有四五十個,將基地的人們圍在中央,我們人擠著人,互相依靠著,很多人的臉色都不大對勁,這裡麵大多數的年輕人都未曾來過這裡,少數的一些資深專員和乾員們也沒有表現得多麼鎮定。
因為每個人都知道,進入e區,就代表著事態正在朝著難以預估的方向發展。
很快,更多雜亂無章的聲響從高空傳來,那些不間斷的聲音中混雜著水滴聲、金屬摩擦的聲音、野獸的怒吼以及微弱的人類的哀嚎。
那些聲音揉在一起,像是一團麵餅被人不斷地往下拋砸,一點零星的動靜都會刺激到每個人的神經。
包括我。
那種聲音,實在令我不好受。
胃裡直犯惡心,比第一次的反應更加劇烈。
剛剛才經曆了一場身心上的折磨,我感覺渾身的氣力正在快速地流失,很多人都和我一樣,在重壓之下苦苦支撐著。
“或許可以……”
我心中一沉,讓自己的精神冷靜下來,然後朝著天空伸出了右手。
有人注意到我的動作,他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看向我。
“那家夥在乾什麼?”
“那人好像是上上個月剛來的乾員。”
“我知道,他已經是預備專員了。”
人群中傳出零星的議論聲。
緊接著是一聲凜冽的鷹嘯,我抬起頭看著天空,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翹。
一個閃爍的白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著我飛來。
沒錯,那是獨屬於我的,項目。
不知為何,我心中竟然有了一絲得意的感覺。
在眾人的低呼聲中,骨笛從天而降,空氣穿過它的空腔發出逼真的鷹嘯,令每個人精神為之一振。
骨笛乖巧地落在我的手中,羽毛微顫,看來那種飛翔的感覺,很合它的胃口。
“呦。”老程驚奇地看著我手裡的物件,“有一陣子沒見著了。”
我雙手輕輕捏住骨笛,跟著腦海中的記憶,緩緩地從嘴中送出平緩的氣流,悠揚的笛音也從骨笛的空腔中傳出。
我甚至能聽見每個人長出一口氣的那種釋懷。每個人都鬆了口氣,冷靜了下來。
我仍舊將笛音停在最後一個音節前,我不敢吹完那篇樂章,總是有代價的,我暫時可不想冒這個險。
“這小玩意兒還有這種功能了?”老程的眼神更加驚訝了,周圍的一眾乾員們也都議論紛紛,他們看我的目光也從之前的平淡變為了敬重。
說實話,這種感覺倒是不錯。
“之前我也不知道,但……”
我剛想把那些關於神靈的事情說出來,話到了嘴邊卻又卡住了,就像是吃著吃著飯,一口飯沒咽下去噎住的那種感覺,讓我的橫膈膜一陣痙攣。
“唔……”
“好吧。”老程笑道,“還是老樣子。”
我也隻能不好意思地笑笑。
很多人好奇地圍了上來,盯著我手裡的骨笛仔細看著。
“這就是之前在落鷹山的那個項目嗎?”
“人家能升上預備專員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時,一聲沉重的聲音從人群後麵傳來。
“何人在奏樂?”
一個高大的原始人出現,巨大的身影很有壓迫感。
人群讓開,他徑直走到了我的麵前,伸出了手。
“我從那笛音中聽出了不屬於這個人世的聲音。”他沉聲說道,並朝我伸出了手。
“?”
“可否讓我過一眼?”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尷尬地笑了笑,“這柄骨笛,似乎隻能由我持有。”
“無妨。”
他說道,麵容和善但威嚴無比,我將信將疑,把骨笛遞了出去。
我已經預想到接下來的一幕了——骨笛毫無疑問地會穿過麵前這位原始人的手掌,向下落去,然後在即將觸及到地麵的時候,再次飛回到我的手裡。
“接好了。”我說道,鬆開骨笛。
骨笛落在了原始人的手心裡。
他掂著骨笛,在手心裡摩挲了一番,又放在眼前觀察著。
我看著這一幕,心裡無比震撼,有關骨笛的這個特性,我找到宋以沐和老程嘗試過,結果發現,大概除了我,沒有人能夠觸碰到骨笛。
但是眼前神秘的原始人,卻輕鬆地接住了我遞出去的骨笛。
“誒?”
“啊?”
我和原始人幾乎是同時發出了驚歎聲,不過他的臉色,發生了變化。
“這件造物,果真不屬於此世間。”他沉聲說道,隨即轉過身去,麵向了正中央的那一尊雕像。
“始祖在上,請為後人指點迷津。”他沒有絲毫預兆地雙膝跪地,雙手舉過頭頂,將骨笛托舉起來,似乎要展示給麵前那一尊雕像看。
說不定是他們流傳下來的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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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這麼想著,可麵前的雕像,卻出現了異動。
那雙臂擎天的巨人,腦後浮現金色的光芒,那單手托瓶的古者,瓶中仙草泛出了綠光。
奇妙的兩束光芒向著著四周擴散,一直向上,延伸至穹頂之中,甚至一度蓋過了那仍在異動的詭異黑影。
突如其來的異象,讓e區鴉雀無聲,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朝著中心的那個雕塑。
“師父?”
我發覺老程也跪在地上,無論我怎麼叫他,他都不為所動,他們低著頭,不敢與那雕塑直視。
老程也沒有作出要將我的腦袋摁下來的動作。
仿佛是那雕塑迫使人們跪拜,他們並非出於自主。
場景,隨著金色與綠色光芒的消退而變得黯淡,光芒熄滅了,先是高空的探照燈,他們那淒慘的白光在黑暗的侵蝕下無力抬頭,緊接著是周圍的光線,我身邊的人們,他們的臉龐一個接著一個,消失在陰影中。
隨後是那些原始人,包括我麵前的男人,他跪在地上,黑影像蛇一樣纏在他的身上,將他吞沒。
最後是那些人手裡的火把,溫暖的火光也消失了
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我眼中唯二僅存的,是懸在空中的骨笛,與麵前那富有神跡,又飽經風霜的炎黃雕像。
我很害怕,呼吸困難,我的身體仿佛在黑暗中急速下墜,失重,沒開玩笑,我真切地感受著那種從萬米高空墜落的提心吊膽。
雕像動了,那兩尊雕像,從底座上走下,分化的岩石層從他們的身上剝落,隨著那兩個巨人的動作——露出了他們的真容。
傳說中華夏的祖先,炎帝與黃帝,此刻就站在我的麵前。
他們的身上散發神性,並立兩側,注視著我。
不,應該是注視著我的身後。
我猜到了我身後究竟出現了什麼,我乾咽了一下,忍住心中的恐懼,轉頭向後看去。
是她,那個曾說過賜予我神力的家夥。
一邊是炎黃、一邊是那個巨大的人身鳥頭的至高存在,兩方在場中,似乎在對峙。
“帝熵。”黃帝開口,聲音中帶著萬千走獸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