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黃金紀元的人類,是無所不能的。
我們在荒野中屹立金色的巨塔,在河流上架起橋梁,將大地平整,種植永不枯萎的作物。
黃金紀元依舊存在,人類仍舊輝煌。
我坐在金字塔的頂端,這是子嗣們為我修建的巨大宮殿,無數的城市正在建設,複雜的交通係統桁構在空中。
我禁止武器的發明。
厭倦了。
臣服了。
我早已在無限的時間中厭倦了掠奪,我也害怕母親,會再次降罪於人類。
我為星球的白晝增添藍色的天幕,又覺得其單調,於是我創造太陽,將我的光與熱托付給它。
我為星球的夜晚增添閃爍的星辰,又覺得其乏味,於是我創造衛星,將妻子的溫柔和煦托付給它。
我怕妻子的光芒隱藏在星辰中,又怕人們仰望天空的時候渴望星海,於是我抹除了星辰,隻留下我的妻子。
我用一次眨眼的時間創造日月交替,用一次呼吸的間隔增加四季輪轉,用一次心跳的空拍定義四季的循環。
這便是我的宇宙,我將野心藏起來,將一切隱藏起來。
為了子嗣的未來,也為了在母親的權威之下,表演臣服。
我本以為我和母親會相安無事地度過這無限的一生,直到她無情的羽翼,將懲罰帶到了我的宇宙。
母親的使者進入了星門,隨即離開,他種下了滅亡的種子,我無法阻止它生根發芽。
“親愛的。”
我躺在寢宮中,擁抱著我的妻子。
“怎麼了,我的王?”
“我的思想不再清晰了。”
這些時間,我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漸老化,我也終於隨著不可逆轉的時間,將要離去了嗎?
妻子無言,她隻是個普通的人類姑娘,無法理解我身為創世神的思想。
但這就夠了。
我撫摸著她的秀發,她精致的臉上掛著晶瑩的淚滴。
“親愛的,你怎麼哭了?”
“因為我不願看見我的王傷心。”
“我終將會變成一具枯骨。”
“不,大王,不要這樣。”妻子梨花帶雨,令我心碎。
“親愛的,到那時,就由你照顧我們的孩子了。”
這樣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我感覺自己的思維正在不可逆轉的遲鈍下去。
最好的巫醫也無法診斷出我的病症,也就是在那時,我們不再是黃金紀元的人類。
我寧願稱呼我們為隱匿紀元。
藏在一個獨立的宇宙中,而如今,連苟活都做不到了。
巫醫認為是我長期維持宇宙運轉,耗費了太多心神,於是他們找來無數個擁有極強的思維力量的人們代替我的位置。
每天都有數百個英雄因此而死去。
除了我,沒人能夠維持這片宇宙。
但即便如此,我身體也沒有停止老化。
“算了吧親愛的,算了吧。”
我將妻子摟在懷裡。
“不,一定還有辦法的,大王。”
“我的容顏已經蒼老,身體也大不如前,不如接受這樣的命運。”
我看著她憔悴的麵容,忽然發現了她臉上突兀的皺紋。
老化,蔓延了我們的宇宙,我卻找不到原因。
我陷入了悲痛,金黃色的城市也隱匿在黑暗之中。
城市停運,軌道斷裂,運河決堤。
子嗣遭受災難,卻並不能像從前一樣,隨心所欲地運用自己的思維能力。
我忽然能體會到那些死在我手中的太空種族,在麵對人類時的無力感。
我要弄清楚,是什麼東西,讓人類淪落到如此地步。
我必須弄清楚。
那東西,在我們的身體裡麵。
我找來最鋒利的匕首,割開我那堅不可摧的皮膚,傷口流出鮮血,順著金字塔落在地上,變成了血紅色的河流。
疼痛令我呻吟起來。
城市開始倒塌,子嗣死在災難中。
我切開肌肉,割斷筋骨,在我那堅硬的骨頭上刮著。
“那東西就在這裡麵!”
我找來最沉重的錘子,砸斷我的雙腿,斷裂的骨頭飛濺,如流星墜落,將城市夷為平地,宏偉的文明開始燃燒。
“不在這裡。”
皮肉裡麵沒有,骨頭裡麵也沒有。
我讓妻子鑿開我的頭顱,將我的大腦取出,我捧著它,跪在金字塔之上,麵對著那虛幻的宇宙。
“母親!”
我高喊,流下長河中第一滴眼淚。
“如果你要殺了我,隻帶走我!如果你要降罪於我,隻責罰我!”我哭喊著,大地在我的慟哭中破碎,岩漿流淌千裡。
我大口呼吸,空氣被我抽離,飛在空中的幸存者墜落地麵。
我的宇宙中沒有生靈。
妻子用匕首割開了自己的咽喉,死在我的懷中。
“母親!”
“我求您聽到我!”
我揮舞著殘缺的雙手,想要在虛幻的天空中割開一個口子,回到曾經的地球。
可是我回不去了,我被困住了,困在這片宇宙中,困在這個殘破的身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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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
“您為何,為何要將我的孩子趕儘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