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外麵是熟悉的景象。
老家的風景十幾年沒變,老街、老房子、老公園,變得是裡麵的人和記憶。
“這就是你老家?”黃冠四下看了看,“不錯嘛,挺適合生活的。”
我點了點頭。
麵前的療養院就是我姥爺工作的地方,從草原退休回來,他就一直在這裡做雜誌社編輯。
自從姥爺去世,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來過這裡,但憑借印象,我還是找到了雜誌社所在的大樓。
進了門,除了正對的牆壁上貼著雜誌社的字樣,前台看不見一個人,這也正常,像這種專業性的研究類雜誌,一般不會有太多的事情。
“《中國氣功》”黃冠看著牆上的字,若有所思地思考了一陣,“沒聽說過啊。”
“你聽說過就怪了,這雜誌半年一刊,做出來也就是放在療養院裡麵當做裝飾。”
“哦哦,就那種放在門口架子上供人取閱的雜誌唄,懂了。”
果然,樓梯間門口就有一些雜誌,我隨手拿起一份,打開翻了翻,裡麵所有的文章都有我姥爺的署名,在我記憶裡,每天的晚飯之後,他都會坐在書房裡麵,用鋼筆批改著那看起來永遠改不完的稿紙。
“主編室在二樓,咱們上去吧。”黃冠指著牆上的標識說道。
我們走上二樓,樓道很乾淨很簡單,一扇扇木質大門排列在兩邊。
終於,我們在這裡發現了人。
迎麵走來一個帶著眼鏡的婦女,這人在我腦海中有些許印象,但並不深刻,我不知道她叫什麼,隻知道我在小時候見過這張臉。
“你們是……”女人看見我和黃冠出現在樓裡,一時間有點錯愕。
“您好,我們是來找丁主編的。”我說道。
“哦,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看向黃冠。
黃冠看了看我,愣了半秒然後說道“我,我們是晚報記者,來找丁主編商量一下稿件的事情。”
黃冠從兜裡掏出一張假記者證,在女人眼前晃了晃。
“好,二位在那邊椅子坐著等會兒吧,我去跟主編說一聲。”
我倆點了點頭,然後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
……
噠、噠、噠。
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響起,我立刻來了精神,畢竟我和黃冠已經在這裡等了好久。
“不好意思啊兩位。”先前的女人走過來,“主編他忙起來什麼都顧不上的,讓你們久等了。”
“沒事沒事。”黃冠笑著說道,“現在可以去見丁主編了嗎?”
“嗯,走到頭右邊的房間就是。”
女人挎著包,看起來要下班的樣子。
我點了點頭,和黃冠一起朝著最裡麵的房間走去。
“是這間吧。”黃冠左看看右看看,最終站在一扇紅木大門的前麵。
門邊上掛著銘牌
“主編室。”我看了一眼,“應該是了。”
黃冠點點頭,伸手就要敲門。
“等……”我立刻拉住了他的手。
黃冠錯愕地轉過頭來看著我,他看了我一眼,看到了我臉上的難堪,於是把手放下。
我站在門前,深呼吸了兩口。
我確實是穿越回十幾年前姥爺還活著的那個時間,此時此刻,他或許就坐在辦公室裡麵,安靜地批改稿件,他並不在意即將到來的人是誰,他也絕無可能想象到,眼前站著的年輕人,就是他家裡那個他愛不釋手的毛頭小子。
“可以了嗎?”黃冠問道。
我沉默著,伸出手在門上敲了敲。
篤、篤。
“進。”
房間裡麵傳來一個文雅而微弱的聲音。
我乾咽了一下,推開門,走進去,跨過門檻站在屋裡。
房間的布置和家中的那幅照片一模一樣,兩隻巨大的書櫃,一張深木色的寬大辦公桌,桌子上麵除了筆筒、墨水和稿紙外沒有多少東西,一台大頭電腦斜放在桌子角落,常年不開,但也不落灰。
房間正對窗戶一側放著待客的沙發和茶幾,上麵擺著一個銀色的茶壺和一包紙杯。
窗台上放著一盆馬蹄蓮。
他就坐在辦公室後麵,剛剛放下筆,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鏡,抬起頭,微笑著看著我。
一切都不能再稀鬆平常,我微微低頭揉了揉眼睛,把眼角的酸痛感壓下去。
我再一次見到了離我而去的親人,在另一個時空,以不同的身份,這一次,不再是他的外孫,我隻是個陌生的人。
“丁主編您好。”黃冠率先開口,“我們是晚報記者,來跟您談一談稿件的事情。”
“晚報……我不記得今天有約啊。”姥爺翻了翻手邊的一個小本子,然後合上,“先坐吧。”
他站起身來,伸手示意我們在那邊的沙發上坐下,他則拿起茶壺,走到飲水機邊上接滿開水,我們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在屋子裡忙活著。
他很利索地將茶葉放進茶壺裡麵,拿來紙杯給我和黃冠一人倒滿一杯。
“謝謝,客氣了。”黃冠點著頭接過茶水,放在茶幾上。
姥爺在另一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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