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一步一步展開,
“那麼你呢?”我開口問道,“祟神,又是一位什麼樣的神明?”
“你在問我嗎?”她指著自己,看起來有些詫異。
我點點頭。
嗒。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起關於我的事情。”祟神語氣緩和了些,抬起頭看著我,“為什麼,為什麼想知道關於我的事情?”
“帝熵曾說,你和她,是一體兩麵。”
祟神沉默了片刻,緩緩落下一子,她歎了口氣。
“對,一體兩麵。”祟神說道,“在她下定決心要創造出一種最偉大的文明之時,我便誕生了,誕生在每一個自然生命的死亡,誕生在每一次文明對自然的屠殺之中。”
“我掌管宇宙的暗麵。就像帝熵的影子,在我對黃金紀元的地球發起攻擊之前,帝熵從未意識到我的存在。”
嗒。
“你向黃金紀元的人類發動了攻擊?”
祟神點了點頭。
“不太理智吧。”
我可是見識過黃金紀元人類的能耐的。
祟神苦笑了一下。
這一笑,讓我有些錯愕,仿佛身邊坐著的,不是祟神,而是一個普通的朋友一樣。
“是啊,不太理智,如果我能等到黃金紀元在帝熵的懲罰下覆滅,或許會成功吧。”
嗒,
“我敗了,敗得很慘,帝熵和人類將我的身體拆解成無數個星雲大小,分布在宇宙的各個地方。”祟神看向另一個方向,“每一塊肢體都在流出黑色的血,這樣的疼痛,持續了不知道多久,久到這方宇宙最古老的恒星死亡。”
嗒。
“那後來呢?你又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直到帝熵受到重創,耗儘力量維持宇宙平衡而無暇顧及我的時候,我的信徒們開始為我解脫。”
我稍稍頓了一下。
帝熵受到重創?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時間還早。”我心想,抬頭看向星空,然後繼續落子。
嗒。
“帝熵受了重創?誰乾的?”我追問道。
祟神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
“我不是不想回答你的問題……我不能回答,不要再問了,這個問題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好吧。”
嗒。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沉悶,祟神也低下頭,專注在棋盤上。
棋子開始被吃,棋局也變得撲朔迷離,黑方一時間占了上風。
“如果解除了地球的封印之後,你會怎麼做。”
“嗯……”祟神發出思考的聲音,“我會先殺了她,然後在抹除她的一切痕跡。”
“然後呢?”
“然後什麼也不做。”
“?”
“讓本應該存在生命的星球孕育生命,讓不可能存在生命的星球永遠旋轉下去。”
“什麼都不做嗎?”
“對,就是這樣。”祟神忽然躺下來,躺在冰冷的雪地上,潔白的積雪枕在她的身下,顯得暗紅色的她更加深沉而悲傷。
嗒。
我落下最後一子,然後站起來,抬頭看向天空。
“抱歉啦,我們似乎不願意讓你這麼做。”
天空開始閃爍,那些隱藏在宇宙背景中的脈衝星,無一例外地開始閃爍,他們的亮度瞬間爆發,而整個夜空中,最亮的一顆星星也出現了,那就是北落師門。
“看呐,北落師門,你的眼睛,變得好亮。”我伸出手指著天空。
祟神放鬆的姿態瞬間一掃而空,她從地上坐起來,慌亂中,將地上的棋盤打散。
黑棋白棋混在一起,散落在棋盤上。
“什麼?”祟神語氣略微顫抖。她立刻從地上站起來,重新變成那恐怖的巨鳥,抬起脖子看著天空。
她的翅膀因為憤怒而扇動,狂風裹挾著雪花在空中飛舞。
“宇宙給出了答案!”我一手擋著風,努力地高聲呼喊。
“看吧,文明不會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