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神殺了這群罪囚?
這場祭禮真的請來了真神?
王室成員終究見識廣博,有一些人看出了端倪。
這是墨家工法,有人在暗中使用了機關術,但機關從何而來尚未可知。
躲在暗處的太卜知道機關從何而來,機關的根源,在那些罪囚身上的鐐銬上。
鐐銬上有極細的鋼絲,罪囚身上的骨肉是被鋼絲一層層勒下來的。
誰能操控如此高明的機關?
除了鐘參,京城之中隻有一個人。
苦修工坊坊主,葉安生。
他就在涼芬園。
可太卜找不到他的位置。
處決完了囚犯,就等於向真神獻上了祭禮,榮王該登場了。
昭興帝站在祭壇之上,榮王站在祭壇之下,兩人之間隔著滿地肉泥。
榮王深吸一口氣,壓製住心中的恐懼,向前走了一步,剛要開口,卻聽昭興帝緩緩說道“賢俊,彆急,祭品還沒獻完。”
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叫彆急?
皇帝知道我要做什麼?
昭興帝目光深邃的看著榮王梁賢俊,看著眼前的每一個人。
前日密會,宗室諸王信誓旦旦,定下盟約,皆言與昏君不共戴天。
可今天隻不過一眼掃視,所有宗室成員都在躲避昭興帝的目光。
他們怕了。
榮王意識到情勢不妙,此刻必須立刻宣讀昭興帝的罪狀,否則王室的盟約會在恐懼之中土崩瓦解。
“昏君!”榮王剛說出兩個字,忽覺氣息阻塞,好像有奇怪的東西在口腔之中生長,封堵住了咽喉。
昭興帝身前突然亮起一排燭火,懸浮在半空之中,在白日之中甚是耀眼。
燭火熄滅一半,在場所有宗室口中都生出異物,阻斷了氣息。
宗室成員大驚,想要逃走,腳底再生異物,瞬間鑽入泥土,卻把所有人牢牢束縛在原地。
眾人奮力掙紮,骨骼之中再生異物,盤錯之間,束縛住了所有關節。
最先被鎖住的關節是膝彎,所有宗室成員整齊的跪在了地上。
接下來被鎖住的是脊柱,眾人的身體像木偶一樣僵硬的扭曲,在陣陣脆響過後,他們的脊椎全都斷了。
但他們依舊挺直腰身跪在地上,有異物代替脊椎,支撐起了他們的身體。
他們脖子僵硬的抬著,臉上的五官扭曲,瞪著血紅的雙眼注視著昭興帝。
他們還活著,但也隻是活著而已,他們喪失了活動的能力,連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
昭興帝一揮衣袖,身前的蠟燭逐一點亮。
每點亮一根蠟燭,宗室成員麵部和肢體的扭曲便少一分,待蠟燭點亮過半,已經有不少宗室成員能夠活動了。
蠟燭亮了七成,宗室成員幾乎恢複如初,他們依舊跪在地上,整齊的向昭興帝行跪拜禮。
蠟燭全亮,所有宗室成員麵帶笑容,動作整齊如一。
他們真誠的向昭興帝跪拜,每向昭興帝磕一次頭,都要整齊呼喊“陛下聖明,真神聖明!”
看著如此詭異的一幕,昭興帝背著手,站在祭壇之山,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
陳順才站在身後,神情木然,似乎知道內情。
掌印太監齊安國站在陳順才身邊,臉上的表情很是怪異。
他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他很害怕,可還要強行擺出一張笑臉,這讓他的表情顯得猙獰而滑稽。
太卜將陰陽二氣集中於雙目,掃視著祭壇之下的王室宗親。
他看見了一棵樹,一棵巨大的樹。
無常血樹!
這些王室成員被變成了一棵血樹。
束縛他們腳掌的,是血樹的根,他們的腳掌已經深深紮根在泥土之中。
束縛他們關節的,是血樹的主乾,主乾支撐著他們的身體,牢牢束縛著他們的膝彎。
他們張開的雙臂,正是血樹的根根枝杈。
他們反複跪拜,正是枝杈在風中來回搖曳。
他們高聲齊呼,正是枝葉在風中發出的聲響。
他們為什麼會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變成血樹。
太卜環顧四周,發現了端倪。
他先看到了祭壇上的神像,那根本不是蒼龍真神的神像。
那是一個看不清四肢和五官的神像,太卜不敢過分注視那座神像,否則會迷失在無序和混亂之中。
神像周圍,籠罩著一座巨大的法陣。
混沌無常道的法陣,就是這道法陣把五百多個王室宗親變成了一棵血樹。
這場祭祀,與蒼龍真神無關,蒼龍根本感知不到這場祭祀的存在。
太卜必須離開了,否則他也會受到法陣的侵襲。
在漸漸遠離涼芬園的一刻,他聽到了昭興帝的聲音
“此即天子之威,此即天子之勢,此即古賢之道與天子之禮!
傳旨下去,祭祀持續三天,召集群臣及京城之民,來此聆聽神諭!”
此番如能晉升二品,世間將無人與朕匹敵。
如不能晉升二品,且讓血樹助朕登上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