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小黑屋裡是點不著火的,但有一盞燈,不需要火,也能亮。
徐誌穹從袖口裡拿出了引路燈籠,注入陽氣六分三厘五,陰氣四分一厘半。
剩下半分,自行斟酌,三陽兩陰,徐誌穹把氣機注入之後,燈籠沒亮。
難道是自行斟酌的部分出了問題?
徐誌穹醞釀片刻,改為四陽一陰,注入進去。
燈籠還是沒亮。
又試了幾次比例,燈籠一直不亮,徐誌穹發覺不是這半分氣機的問題,而是氣機的數量不夠。
徐誌穹直接把氣機加大一倍,燈籠沒亮。
再加大一倍,燈籠有了些許火光。
再加大一倍,燈籠終於亮了。
蒼白的燈光照亮了眼前一尺方圓的地界,徐誌穹第一次看到了小黑屋裡的樣子。
先是鞋麵。
鞋麵下方是斑駁的石板。
石板上有些許霧氣繚繞。
徐誌穹慢慢把燈籠舉高,視線隨著燈籠的光暈慢慢前移。
木頭。
木製家具。
桌子?
桉幾?
椅子?
隨著光暈不斷上移,徐誌穹突然看到木製家具上站著一個人!
徐誌穹大驚,舉起燈籠便打。
炫目的光暈襲來,徐誌穹眯起了眼睛,發現對麵那人也舉著燈籠。
那人……好像是我。
對麵不是桌子,也不是椅子,是一麵銀鏡。
徐誌穹的身軀清晰的呈現在銀鏡之中。
難道說,我每次來到小黑屋,都是對著這麵鏡子?
那我以前看到的畫麵是……
這件事很容易驗證。
徐誌穹摸索著燈籠杆,調動意象之力,回憶著太卜把燈籠交給他時的場景。
鏡麵上的景象出現了變化。
他看到了太卜的衣衫,和他自己的衣衫。
轉動燈籠杆,切換視角。
他看到了太卜的臉和他自己的臉。
這一幕他剛剛經曆過,畫麵如此的清晰,就連聲音都在耳畔。
“若在陰間,冥道所向披靡,若在陽世,冥道處處受製,若是陰間入陽世,不要戀戰,速速離去,這燈籠或許能助你一臂之力。”
這是太卜說過的話,一字不差。
徐誌穹驚愕的看著鏡子,意識到了一件事。
我每次進了小黑屋,看到的景象,都是這鏡子裡的景象。
這九尺多高的銀鏡,讓徐誌穹想起了一件熟悉的物事。
孽鏡台。
孽鏡台照到罪業和亡魂,可以看到亡魂生前的罪行。
眼前的這麵銀鏡,是一麵高級的孽鏡台,不需要罪業,也不需要亡魂,隻需要一件物品,通過意象之力推斷出線索,就能照出這件物品過往經曆的事情。
既然有孽鏡台的話,那周圍還應該有……
徐誌穹轉動燈籠,緩緩移動著視線。
他看到了地上的堆積的一些雜物。
有一根犄角,這是昭興帝的罪業。
有一些銀兩,這是徐誌穹存在這裡,用來應付不時之需的。
怒祖錄就在旁邊,還有一遝白紙,一個墨塊,一方硯台,和剛才灑在地上的墨汁。
視線繼續轉動,徐誌穹看到了一片幽暗與深邃。
他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他一直管這個地方叫小黑屋。
這裡的確很黑,看不到一絲光線。
但這裡一點都不小,隻是因為在絕對的黑暗之中,徐誌穹不敢隨意走動,所以產生了“小屋子”的錯覺。
提著燈籠,借著幽暗的燈光緩緩往前走,徐誌穹看到一張書桉,很寬大的書桉,比大慶殿中,皇帝用的書桉還要寬大。
徐誌穹掃視著書桉上的陳設,上麵整齊的擺著筆墨紙硯,還有一隻青玉梅花筆洗。
筆洗是用來盛水洗筆的器皿,尋常人家用個瓷碗,裝些水,也能洗筆。
但這隻筆洗做的非常考究,用青玉凋刻成八枚花瓣,花瓣簇擁著花心,花心裡裝著一汪清水。
奇怪的是,這水居然還在。
按常識推斷,這“小黑屋”裡許久不住人,水早就該被蒸乾了。
難道這裡另有旁人?
徐誌穹提著燈籠繼續掃視,他看到了椅子,還看到茶幾,屋子很是寬敞,絕不遜色於大慶殿,但整個布局,卻讓徐誌穹十分眼熟。
這不就是個大號的判事閣麼?
徐誌穹舉著燈籠,極力仰視著房頂,光暈所到之處,隻看到一片霧氣。
繼續在屋子裡掃視,徐誌穹發現了一麵屏風。
繞到屏風後麵,徐誌穹看見了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