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穹揉揉腦殼道“緩一緩,讓我緩緩先。”
龍秀廉沒作聲。
你慢慢緩著,等我攢足了力氣……
“不行,光想這些就覺得累人。”徐誌穹一摸龍秀廉的腦門,把他身上氣力吸得乾乾淨淨。
龍秀廉看了徐誌穹一眼,半響無語。
徐誌穹腦子清醒了一些,又問道“你把殘魂賣給了隋智,他又給了你什麼好處?難道他也給了你功勳?”
龍秀廉道“他有什麼功勳?他隻是給了我一條道門,檮杌凶道的道門,我在凶道頗有天資,再得他些指點,幾年之間便修到了四品。”
“到底用了幾年時間?”
“我不記得了,隻記得有了這份修為,我成了怒夫教的大司徒,
不成想,這件事情被祖師發現之後,便將我困在了星宿廊之中。”
龍秀廉把饕餮殘魂帶到了人間!
師父居然沒殺他?
這其中恐怕另有隱情。
“你為什麼要修煉檮杌凶道?”
“因為我想脫離凡塵,得長生之福。”
“你在判官道已經修煉到了三品,豈不離星官更近?為何要舍近求遠,從檮杌凶道從頭修行?”
龍秀廉苦笑一聲“你剛才也聽到了,予奪星宿,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
我的修為遠在白悅山之上,可他先讓白悅山進了星宿廊,我還是靠著白悅山的引薦,才有幸能見他一麵。”
“見不見他能怎地?你自好生修行就是了。”
“修行?”龍秀廉抬頭看著徐誌穹,“五品之下賺功勳,到了五品煉化功勳,四品靠賞善修行,三品靠什麼修行?你知道麼?”
徐誌穹詫道“我又不是三品判官,我怎麼會知曉?”
龍秀廉搖頭道“我也不知曉,到現在我都不知曉,我的修為已經到了三品上,我依然不知曉,我懷疑,咱們道門根本沒給我脫離凡塵的機會,
馬師弟,不是誰都有你這份好運道,我在怒夫教至少能看到出路。”
徐誌穹思索片刻,又問“白大夫為什會把你放出來?千萬彆說是看在師徒情誼。”
“他對我還真有些情誼,得知我被困在星宿廊時,他偷偷來看我,還說要想辦法放我出去,
他有些手段,能從門縫裡給我送進來些東西吃,那時候我天天盼著他來,可有一天他突然質問我,質問我生意上的事情,我沒有承認,但他卻翻臉了,
他罵我死有餘辜,我騙他,想儘辦法騙他,我說我受了祖師的指使,才把饕餮殘魂賣給了怒夫教,
他害怕了,他以為這是真的,趁著他心懷恐懼,我給他種了悚息,過了些時日,他成了我的傀儡,我讓他把我從星宿廊裡放了出去。”
聽到此處,徐誌穹微微攥了攥拳頭,轉而又放開了“他已經放了你?你為什麼不能放了他?為什麼還在茶坊裡羞辱他?”
龍秀廉道“為了把一些人引出來,你、陸延友、錢立牧、卓靈兒,還有柴州、平洲的罰惡長史,這些人都和我做對,偏偏他們和白悅山很要好。”
徐誌穹點點頭“好,第一件事情問完了,再問你第二件事情,大司空是誰?”
龍秀廉剛要回答,話到嘴邊卻想了很久。
他的記憶有些模湖。
“大司空,是公孫文。”
徐誌穹一怔。
到了這個時候,還用這麼拙劣的謊言騙我,這鳥廝嘴裡到底有沒有實話?
徐誌穹笑了笑“好,第二件事情也算問完了。”
龍秀廉察覺情勢不對“馬師弟,我對白悅山的所作所為,或許惹怒了你,但你要知曉,他救我,不是本意,我也沒有殺他,一直留著他性命,
出了星宿廊之後,他不再聽從我的命令,每天隻知道彈琴,我取出悚息查驗了一番,發現他的魂中仍有殘念,悚息應該沒有吃光他那一魂,
我懂得合魂之術,他丟的那一魂還能重生,隻要你言而有信放了我,或許我還能把他救回來。”
“當真麼?”
“當真!”
徐誌穹點點頭“我信你,我再問你第三件事,你回答過,我便饒了你!”
龍秀廉道“一言為定!”
徐誌穹站起身來,默然片刻,突然在龍秀廉翩翩起舞。
龍秀廉一怔“你這是要做甚?”
徐誌穹邊跳邊道“且看我舞姿,你能說得出曲牌麼?”
龍秀廉訝然半響。
他不通音律,不可能看得出曲牌。
“馬師弟,我是大宣的判官之主,你殺了我,會受道門嚴懲!”
徐誌穹笑道“我問你看不看得出曲牌?”
“馬師弟,”龍秀廉的聲音顫抖了,“我罪業不足兩寸,你不能殺我!”
“我問你能不能看出曲牌?”
“我告訴你,就連予奪星宿都不敢殺我!你敢麼?”
“龍秀廉,你知罪?”徐誌穹舉起了鐵戟。
龍秀廉嘶聲喊道“你殺了我,道門絕不饒你!”
“判官道,主公道,主正道,生殺裁決,全憑善惡天理,無論威逼利誘,哪怕刀山火海,此心永生不改,此誌至死不渝!”徐誌穹咬牙道,“我信得過道門,因為我信得過天理!”
“留我,留我性命!”龍秀廉一聲慘叫!
徐誌穹揮起鐵戟,把他的腦殼拍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