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的有點繞,但徐誌穹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畫一張大餅,說這張大餅能帶來八分的利益。
用言語激勵,用酷刑懲處,迫使人們通過辛勤勞作,換來十分的利益。
然後把這十分的利益全都奪走,還給人們一分。
而後人們會對神君感恩不儘。
在千乘國,這是馭人的手段。
“好下作!”夏琥啐了一口。
洪祖昌道“這是治理一國之大智慧,你等眼界不夠,自然不懂,知苦方知甜,知甜方知恩,若不讓公主受些苦,她也不會知道我千乘的恩情,若不讓百姓受些苦,他們也不會知道神君的恩情。”
徐誌穹道“可世間本不該有那麼多苦。”
洪祖昌道“沒有苦,便想辦法給他們找些苦,上有神君,下有群臣,朝堂之上為此費了多少心血?為了江山社稷,君臣一片苦心,有誰能懂?”
徐誌穹沉默片刻,把洪祖昌摁進了油鍋,炸了半響。
差不多八分熟,他把洪祖昌帶到了孽鏡台前,逐一照出了他的罪行。
看到他累累罪行,夏琥又看了看洪祖昌的罪業,連連搖頭道“怎會隻有七寸,不應隻有七寸。”
徐誌穹道“因為許多事情不是他一個人做的,奇怪了,為什麼看不到其他人的罪業?”
夏琥對著鏡子用了罪業之童,也看不到其他人的罪業。
洪祖昌高聲喊道“你們用了什麼妖法,你們想誣陷老夫麼?這些事情老夫都沒做過!老夫不怕你們的妖術,老夫問心無愧……”
徐誌穹把洪祖昌塞進了罪業裡,寫了封契據,把罪業交給了夏琥。
“這根罪業也送你了,你去找百嬌,從嚴判處,再去找聶貴安,從嚴處刑!”
夏琥拿著罪業道“不管你答不答應,這夜郎國我是去定了,我是判官,我也不能忘了本分。”
徐誌穹道“我答應你,但必須帶著常德才和楊武。”
夏琥找來老常和楊武,把事情說了,楊武對徐誌穹道“你平時多看看我給你的拍畫,七張若都是笑臉,就證明平安無事,若是有一張哭了,就證明有事了,
若是三張哭了,事情不算太大,若是四張哭了,可能應付不來,若是五張哭了,便到了危急關頭,若是六張哭了,隻怕生死一線,若是七張哭了,你若來遲了,也隻能收屍了。”
常德才啐一口道“莫說那不吉利的話,像洪祖昌這樣的廢物,都能當上一品大員,我看這夜郎國也沒什麼能人,主子不必擔心,我們兩個定能保夫人周全。”
……
離開了中郎院,回到旗艦之上,牛玉賢押送著洪祖昌的一名侍從,來到了徐誌穹麵前。
“這人想要用法陣送信,信還沒送出去,被我發現,將他抓住了。”
徐誌穹打開書信,看了一遍,信上的內容是洪祖昌已經命隕,外番營七艘戰船都被燒毀了。
徐誌穹問那侍從“你給誰送信?”
“給洪大夫的家人。”
“哪位家人?”
“洪大夫的夫人。”
“你和夫人之間經常寫信麼?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來往?”
侍從連連搖頭道“是洪大夫囑托我的,若是他有什麼不測,一定要報消息告訴給夫人。”
“把洪大夫的消息告訴給夫人,倒也應該,七艘戰船被燒毀,這種事情也要告訴夫人?你不知道什麼是軍中機要麼?”
侍從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小人該死,小人不懂規矩,小人願受責罰。”
“願意受罰?”徐誌穹一笑,對牛玉賢道,“最近有什麼新械具麼?”
牛玉賢點點頭“有幾樣家夥,還沒試過。”
“那就試試吧。”
牛玉賢把侍從拖了下去,徐誌穹在茶爐上烹茶。
一盞茶剛剛下肚,牛玉賢又把侍從帶了回來。
侍從身上沒看見傷痕,但聲音虛弱了很多,他趴在徐誌穹麵前道“侯爺,我說,我都說,這封信,不是給夫人的,是給神君的。”
徐誌穹點點頭“我猜到了,勞煩你再給神君寫封信,就說事情已經辦成了,公主隻身一人,正前往千乘之國。”
侍從搖頭道“這信,我不能寫了,縱使寫了,神君也不會相信。”
“此乃何故?”
侍從道“神君臨行之時有吩咐,隻要洪大夫活著,就得洪大夫親自給神君寫信,如今他死了,才能輪得到我。”
徐誌穹讓牛玉賢帶著侍從,去洪祖昌的船艙裡,尋找他親筆寫過的東西。
不多時,牛玉賢找到了一封尚未完成的奏章草稿,奏章沒什麼實質性內容,多是些溢美之詞。
但能看得出來,洪祖昌寫的非常用心,草稿上幾乎每一句話都有塗改,真正做到了字斟句酌。
徐誌穹看看牛玉賢道“這筆跡,模彷起來不算難吧。”
“不難的,一個時辰足夠了,”牛玉賢道,“我隻是擔心這些侍從,還有彆的手段,給他們神君送信。”
徐誌穹知道牛玉賢的意思。
“咱們這一路上,飲食消耗,存糧也不多了,你不是還有不少械具沒試過麼,好好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