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走了三日,使者團在神臨之城西麵十裡處駐紮下來。
沒有神君的命令,洪振基不敢把使者團帶進都城。
在城外駐紮一日,次日天明,神君大殿司禮監掌印太監秦燕來見洪振基,帶來了千乘神君的旨意。
一聽說司禮監掌印太監,徐誌穹還覺得有些親切。
沒想到千乘國也有司禮監,在功能上應該和大宣的司禮監差不多吧?
司禮監可以代替皇帝執行批紅權,正因為這權力過大,所以長樂帝至今沒有任命司禮監掌印太監和秉筆太監。
而這位秦燕是千乘司禮監的掌印太監,看來身份不容小覷。
結果經紅衣使打探,發現徐誌穹想多了。
千乘國的司禮監,就是掌管宮廷禮儀的專屬機構,不存在什麼批紅權。
千乘國連內閣都沒有,無論做任何事情,全憑神君旨意,也不存在票擬、批紅之類的流程。
秦燕此番來,就為一件事,希望梁玉瑤覲見之時,能向神君行跪禮。
洪振基跪著接下了聖旨,起身對秦燕道“這件事情,寡人隻能和大宣使臣商議,成與不成,卻沒有半點把握。”
秦燕詫道“王爺,恕咱家多說一句,今天才去商議,是不是晚了些?”
洪振基慨歎道“寡人就怕神君誤解,才要和你多說這一句,自從他們下船,寡人時時刻刻都在給他們講解古禮,怎奈那梁玉瑤油鹽不進,根本沒把寡人的話放在心上。”
秦燕皺起眉頭道“這一國公主,也這麼不懂規矩?”
洪振基苦笑一聲“那梁玉瑤還算是能說理的,你是沒見到那運侯徐誌穹,言談舉止卻與山賊草寇無異,遇到此人,你也要多加小心!”
秦燕還真有畏懼“隻盼咱家遇不到他。”
洪振基趕緊去找梁玉瑤,把神君的旨意轉達了過去。
結果卻在意料之中,梁玉瑤拒絕行跪禮,如果千乘國強逼,梁玉瑤則要求立刻返程。
話說到位了,但是沒能說通,這自然不是洪振基的問題。
秦燕也不糾纏,隻管如實回去複命,剛走到大門口,恰好遇到了徐誌穹。
其實也不是那麼恰好,徐誌穹隻是好奇,千乘國的太監和大宣的太監長得是不是一樣。
還彆說,差彆確實不大,秦燕的衣著和當年的陳順才有那麼幾分相似。
不僅衣著相似,兩人氣息也有些相似。
這就怪了,為什麼氣息會相似?
洪振基雖和徐誌穹私下翻了臉,但麵子上還必須過得去,且上前互相介紹了一番。
“秦掌印,這位便是宣國的運侯……”
秦燕聽說這就是運侯,神經立刻繃緊,後退兩步,向徐誌穹深深作揖“我帶神君聖旨前來,禮數不到之處,還望運侯見恕。”
意思就是我是替神君傳旨,這種情況不適合行跪禮,揖禮已經是極限了。
沒想到徐誌穹先是還了一禮,隨即又扶了秦燕一把。
“秦掌印,有勞了,且到舍下喝杯茶?”
他這一扶一請,讓秦燕很是意外,趕緊回一句道“謝運侯盛情,咱家還急著回大殿複命,就不叨擾了。”
閒敘幾句,兩下話彆,徐誌穹一直保持著謙和的態度。
這讓洪振基很是費解,今天的徐誌穹為什麼這麼好相處?
其實徐誌穹一直好相處,你若以禮相待,他也不會差了禮數。
但若是在言談之間,非得賣弄什麼綿裡藏針、笑裡藏刀、敲山震虎之類的手段,那就彆怪徐誌穹不講禮數了。
可洪振基理解不了,他不明白徐誌穹不尊重他這個親王,卻很尊重一個太監。
不光洪振基理解不了,就連他身邊的兩個護衛也理解不了,這兩個護衛都來自神機司。
……
回到神君大殿,秦燕向神君複命,隔著一道簾子,也不知神君什麼表情。
秦燕在門口跪了一個多時辰,不見回應,直到聽見神君的鼾聲,一名內侍才吩咐秦燕可以離開寢殿了。
回到司禮監,進了自己的臥房,秦燕趕緊脫下衣帽,擦了擦滿身的汗水。
秦燕的貼身隨從欒喜,上前接過衣衫“熱水燒好了,我伺候您洗個澡。”
秦燕點點頭,忽然覺得情況不對,這屋子裡好像還有彆人。
欒喜上前說道“之前束王還說,大宣的運侯比草寇還狠,沒想到他說話挺隨和的。”
秦燕一皺眉“你提起他作甚?”
欒喜抿抿嘴唇道“我,我就是隨口一說。”
隨口一說?
你這是在套我話!
話沒說完,裡屋走來一個人,臉帶笑容道“秦掌印,話不敢說,事情可真是敢做。”
秦燕對著那人上下打量一番“原來是薑勝群將軍,神機司什麼時候可以隨意進出皇宮了?”
薑勝群從袖子裡拿出神君的金字令牌“秦掌印,我來皇宮,是奉了神君的命令,勞煩你跟我去神機司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