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徐誌穹來到了陰司,見到了那喊冤的鬼魂。
他叫肖進三,神臨城北的一名力夫,靠搬磚、拉腳一些賣力氣的雜活為生。
有一次給吏部主事修宅子,肖進三和主事府上的家仆混熟了,家仆拉他入了兒郎會。
兒郎會是個民間的講學組織,在神臨城東很是盛行,他們會讓教眾學幾個字,大部分時間,還是以講學為名,宣揚“君無過論、父無過論、夫無過論”之類的教義。
在徐誌穹看來,兒郎會和怒夫教沒有本質的區彆,受製於千乘國的整體文化層次,兒郎會講學的內容更加直白一些。
肖進三對兒郎會的教義並沒有什麼興趣,但兒郎會的待遇不錯,每月講學三次,每次去聽學,給一斤米。
在千乘國,哪怕在神臨城,有一口乾淨的米吃,都是件奢侈的事情,所以肖進三一有空閒就來聽講,具體講了什麼,他也沒關心過。
可昨晚講學的內容,他聽得清清楚楚,不知道為什麼,那位講學的先生,一字一句都能紮進耳朵裡。
“他讓我們回家立威,把妻兒都殺了,我還沒娶妻,但是殺妻滅兒這事,不是特麼人乾的!
我琢磨這一斤米我不要了,這學我也不聽了,我找了個解手的由頭,就從學坊走了,
我這剛走出一裡地,看見一個東西,好大個腦袋,沒有身子,腮幫子上長了兩隻腳,一邊一個,啪嗒啪嗒從背後追上來了,
我一看,這不是跟我一塊聽學的任老六麼,適才他還好好的,怎麼轉眼變成了這副模樣!
我真是嚇壞了,我拚了的跑,卻也沒跑過那怪物,被它一口咬在了脖子上,就這麼死了。”
說到這裡,肖進三抽泣了一聲“諸位老爺,我說的都是實話,我上輩子活的本本分分,受了一輩子苦,連個媳婦都沒娶上,
下輩子我不想再受苦了,我這也算是立了大功了,好歹讓我托生個寬裕點的人家!”
徐誌穹點頭道“確實立了大功,下輩子讓你走無憂路。”
施程用真言訣驗證過,肖進三說的都是實話。
徐誌穹當即讓趙百嬌寫了封判書,交給施程,算作憑據,讓肖進三準備上無憂路。
怒夫教講學,講出了怪物。
徐誌穹隱約推測出了袁成鋒的計劃。
他想用混芒之技,把原本都是平民的怒夫教徒變成一支軍隊。
關鍵是這支軍隊要用在什麼地方?
攻打束王府?
攻打玉瑤宮?
又或者是,攻打神君大殿?
徐誌穹思量半響,叫來施程道“施大哥,陰司裡這幾個人,還鎮得住吧。”
“起初鎮不太住,尤其是那幾個黑白無常,總是鬨事,被薑勝群教訓了兩次,都聽話了不少。”
“我要暫且把薑勝群調回去,你在這支應的住麼?”
施程思量半響道“要是天,倒也能支應的住,時間再長些,可就難說了。”
天會開戰麼?
徐誌穹也拿捏不準。
還有一件事情,徐誌穹也想不明白。
他用神機眼看過,千乘國內隻有兩個混沌無常道的修者,一個是付驥,另一個是阮寶慶。
阮寶慶走了,現在隻剩下付驥一個!
而這些怒夫教徒是中了混芒之技,才變成了怪物。
誰讓他們中了混芒之技?給他們講學的人在什麼地方?
這個肖進三明顯是在神臨城聽講的,可神臨城裡為什麼沒有無常道的修者?
徐誌穹叫來了李傑“無憚,你去審問肖進三,把講學那個人的身份查清楚,順便帶幾個人去,查一查他的學坊鋪子。”
李傑奉命而去,徐誌穹帶上薑勝群回了罰惡司,將一眾判官集結在了一起。
原本以為這一戰用不上這些判官,而今看來,情況要有變化。
徐誌穹站在人群中央,高聲道“諸位同道,你們跟著馬某做了判官,但你們當中沒幾個是心甘情願的,有的是走投無路,有的是受了脅迫,還有的甚至挨過馬某的拳腳,
不管是什麼來由,你們站在罰惡司裡就是判官,咱們要打仗了,和當年的神機樞尉袁成鋒打一仗!你們是千乘人,打這一仗,是為千乘國的百姓,是為了千乘國的天理和公道!”
說到此處,眾人一片嘩然。
神機司出身的判官,沒有不認識袁成鋒的,那是神機司衙門的一段傳奇,就連山匪出身不少判官也聽過他的名字。
可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袁成鋒已經死了,死了很多年了,怎麼突然要和一個死人打仗?
徐誌穹接著說道“袁成鋒詐死,假扮成了錄王,將近二十年的光陰,他對圖奴搖尾乞憐,年年從百姓身上搜刮貢銀,拿著百姓的一身血肉,孝敬他的毛刹主子!
咱們要把這魔頭送到陰曹地府,把他欠下的血債一筆一筆要回來!”
話說到這裡,山匪出身的判官和一些被神機司抓捕的民間修者攥了攥拳頭,神機司的判官不為所動。
他們沒什麼好憤怒的,百姓受過的苦和他們無關,千乘國的榮辱也和他們關係不大。
他們隻是驚訝,袁成鋒用什麼方法變成了錄王,真正的錄王去了哪裡?
徐誌穹知道他們的心思,單純的精神激勵對他們沒什麼作用,得給他們說點實際的“你們有人出身山匪,有人出身衙門,打仗的手段不用我教,咱們隻說說規矩,
仗打贏了,想接著做判官的,我這有大把功勳,論功行賞,絕無虧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