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飛奔去了駐心園,白悅山神情還有些恍忽,他一直覺得自己已經殺了葉安生。
到了駐心園附近,滿地機關陷阱,能避開的儘量避開,避不開的隻能硬抗。
徐誌穹預料的沒錯,在葉安生準備充分的情況下,強取石塔,凶險重重。
不管怎樣,能把石塔毀了,就算成功挫敗了段子方。
石塔在二重園子,兩人剛衝進一重園子,忽聽一聲巨響,一團黑氣呼嘯而起,衝向了半空。
濃鬱的黑氣,如烏雲一般,遮蔽了夜空。
周遭漆黑一片,憑徐誌穹的視力,也隻能勉強看到一丈多遠。
白悅山驚愕的看著徐誌穹,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闖了大禍。
黑暗持續了大概兩三吸的時間,一道道霹靂翻滾閃現,照的夜空亮如白晝。
徐誌穹集中意念於雙目,在夜空之中看到了一片血紅,一片洶湧的血紅。
整個夜空如同化作了一片血海,點點火光在血海之中不停翻滾。
徐誌穹聞到了一股澹澹的腥氣,彌漫在空氣中的腥氣。
千乘國的怨氣被點燃了?
不可能!
不是說怨氣的濃度不夠麼?
他在腦海裡問道“阿窮,阿窮,這是出了什麼事?”
“問我作甚?”
“前輩,我是誠心向你請教。”
窮奇嗤笑一聲“你好本事,你好能耐,你手段那麼高明,跟我說什麼請教,卻不折煞了我?”
“你聞到這腥氣了麼?千乘國的怨氣應該是被點著了!”
“點著了又能怎地?”窮奇很是不屑,“千乘國的怨氣被你散去一大半,剩下這點根本不夠喚醒混沌。”
說話間,天空中的火光漸漸暗澹了下來。
不少地方的火焰已經熄滅了。
怨氣果真不夠。
徐誌穹長出了一口氣,帶著白悅山往二道院子跑,去抓葉安生。
……
圖努國,服征行省,契根城。
粱孝恩站在城頭向南望去,朦朧之中的火光讓他甚是費解。
“千乘國的怨氣被點燃了?”粱孝恩喃喃低語。
咀赤在旁,滿臉疑色“戰事未起,千乘國的怨氣從何而來?”
粱孝恩思索半響道“聖祖曾說,怨氣來之不易,積累不易,維係不易。
千乘國積累了七百多年的怨氣,被徐誌穹糟蹋掉了一大半,轉眼之間卻又積累了回來?這事情我也想不明白。”
咀赤神情凝重道“積累那麼多怨靈也是不易,沒有十足把握,聖祖不該出手……真是聖祖點燃的怨氣?”
粱孝恩也覺得費解,且搖搖頭道“聖祖的心思想不明白,先想想咱們的事情,我說不動那幾位同道。”
咀赤歎道“若是知道疼,就能說動了,此事交給屬下處置就好。”
粱孝恩提醒一句“咱們還得靠人家辦事,你下手可得有些分寸。”
……
圖努國,王都,予奪星宿劉恂剛買了兩壇酒,兩條羊腿,準備去齋戒,卻被半空中的火光驚呆了。
“怨氣被點燃了?終究被點燃了?”劉恂不敢看第二眼,他不能一直注視著千乘國。
收起視線,劉恂緊鎖雙眉,提著吃喝,趕緊去了星宿廊。
……
圖努王都以北,九百裡,雪關城。
薛運站在城樓之上,看了千乘國一眼。
他也隻能看一眼。
看過之後,薛運摸了摸他下頜那一抹寶貴的山字型胡須。
“怨氣不夠,還非要點燃,這到底是要作甚?那老東西湖塗了?”
……
雪關城北七百裡,長夜原。
段子方佇立在漫天大雪之中,眼角一陣陣抽動。
葉安生,我看錯了你,也看輕了你。
……
千乘國,皇宮之外,葉安生坐著一輛沒有馬的馬車上,一路向城外疾馳。
他觸發了後苑的焰魂塔,用洪俊誠積攢了七百多年的怨靈,上百萬的怨靈,點燃了千乘國的怨氣。
他知道怨氣不足,無法喚醒混沌。
但他不想讓焰魂塔落在徐誌穹手裡。
徐誌穹已經找到了焰魂塔,擺在葉安生麵前有兩條路。
一是和徐誌穹死戰。
徐誌穹身邊帶著白悅山,葉安生能看出來,白悅山是一個實力不遜色於三品的判官。
而窮奇惡道的大部分技法,在徐誌穹身上無效,葉安生看不出這場戰鬥能有任何勝算。
二是毀掉焰魂塔,釋放怨靈,讓他們在皇宮之中繼續遊蕩,且等日後段子方回來,重新把怨靈收集起來。
看似算是緩兵之計,其實毫無用處。
徐誌穹和白悅山都是判官,一招主簿引路,就能把怨靈都送去陰司,無非怨靈數量過多,花費的時間長一點而已。
這兩條路在葉安生的眼中都行不通,於是他選擇點燃了怨氣。
賭一回。
怨氣被點燃,縱使不能喚醒混沌,也或許能喚醒彆的東西。
無論喚醒的是什麼,終將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