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徐誌穹點頭道,“起初我也不信,前些日子和他交手一回,我信了。”
“共工能打贏他麼?”
“不知。”徐誌穹搖頭。
“蒼龍真神有什麼舉動?”
“不知。”
“這也不知,那也不知,若是罪主贏了,以後日子怎麼過?”長樂帝急得渾身是汗。
徐誌穹低著頭道“脫罪裁決官的所作所為,你也看見了,在罪主眼裡,人生來便是有罪,連夫妻都親近都算有罪,罪主若是贏到底,便是滅頂之災!”
“不行!”長樂帝暴跳如雷,“我拚上所有家當,明天幫著共工打,說什麼也得打死這鳥廝!”
徐誌穹搖頭道“這是神戰,凡人不能參與神戰,去了也是白送!”
“我不管!總之得和他拚一場,凡人若是幫不上忙,共工為什麼要在京城和罪主開戰?”
這個問題,徐誌穹答不上來。
把長樂帝勸回皇宮,徐誌穹獨自在望安河邊踱步,思忖著共工的意圖。
河畔深巷之中,居然還有人家有動靜,雖說沒亮燈,但躲不過徐誌穹的耳朵。
尤其是那地方,徐誌穹還無比熟悉,正是他曾經的住處。
徐誌穹跳進曾經居住的小院,掀開棉布門簾,提著燈籠一看,看到了一對非常年輕的人。
杏哥先站了出來,哆哆嗦嗦喊道“燈郎爺,這是我的主意,和她沒乾係的。”
妙瑩在杏哥身後,顫巍巍道“是我舍不得走,不關哥哥的事。”
徐誌穹怒道“好大膽子!知不知道要出大事了,你們兩個還在這,你們在這……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吧?”
幾年過去,杏哥十五,妙瑩十三,這個年紀……
杏哥挺起胸膛道“燈郎爺說的什麼話,我和妙瑩情同兄妹。”
“兄妹?你不在書院好好學藝,你跑回來作甚?”
杏哥道“我聽說望安河有神仙打仗,怕爺爺出事,這不回來看看麼。”
杏哥爺爺年紀大了,徐誌穹安頓他們爺孫倆住在這小院裡。
徐誌穹道“你爺爺呢?”
“去北垣了,妙瑩不肯走,我正勸她呢。”
徐誌穹問妙瑩“為什麼不走?”
妙瑩低著頭道“燈郎爺,這是家,走了就沒家了。”
徐誌穹露出一絲笑容“家還在,彆怕,小院若是沒了,我再給你們蓋個新房,建個新家。”
杏哥回頭對妙瑩道“燈郎爺說了,給咱們個新家,這回還怕啥?”
徐誌穹皺眉道“什麼咱們,你們是一家麼?趕緊帶著妙瑩去北垣,北垣若是待不下了,就帶妙瑩去書院!”
杏哥答應一聲,牽著妙瑩走了。
徐誌穹站在久彆的小院裡,喃喃低語道“家,不能沒家。”
他縱身一躍上了房頂,靜靜看著遠處的望安河。
他在腦海裡念了一句“阿窮,罪主現在什麼成色?”
“我看不出來,”窮奇在神殿回應,“你不也想借這一戰,看個分明麼?
共工不顧規矩,在凡人密集之地和罪主開戰,若是薛猴子還在,早就要了他性命。”
“共工為什麼非得在望安河畔打這一仗?”
“賺名聲,賺信眾,最好多殃及些性命,讓凡人知道害怕,
越怕就越虔誠,越怕就越敬畏,借此推他上真神之位。”
“凡間的信眾有那麼重要?”
窮奇笑道“眾神之力來自凡間,凡間之力無窮無儘,來日你想成神,也可以用他這手段。”
窮奇在神殿,徐誌穹在河邊,兩人默默等了一夜。
天快亮時,李沙白來到徐誌穹身邊,拿出一幅畫卷,邀徐誌穹到畫中一敘。
徐誌穹詫道“為何要去畫中。”
“昨日,我向那位仙子姑娘討教了一些手段,研習一夜,作得此畫。”
徐誌穹看了一眼,畫中空無一物。
李沙白道“在此畫中,能躲避罪主的視線,縱使相遇,日後也不會被他監視,仙子姑娘和混沌分身做過卜算,這畫卷當真有用,但目前隻能容納兩人。”
居然有這樣的手段?
徐誌穹不禁心生慨歎,淩寒借來的混沌之力委實強大,李沙白的實力再次超出徐誌穹的預想。
兩人進了畫卷。
次日清晨,望安河大霧升騰,三十多丈高的共工,於河麵之上緩緩現身。
縱使在北垣,也能清晰的看到共工的身影。
百姓在驚恐之中,紛紛向水神禱告。
巨大的共工在河麵上等了半個多時辰,不見罪主出現,他放聲笑道“有我共工在此,罪主再不敢踏入此世一步!”
笑聲帶著望安河的巨浪,一層一層向上席卷,回蕩在京城上空。
年輕人嚇得渾身抖戰,中年人嚇得不敢睜眼,老人們跪在地上,響頭一個接一個磕個不停。
長樂帝站在塔樓之上,口中喃喃不停“神戰,真是神戰……”
他第一次覺得身為一個皇帝,竟如此無力。
“老祖宗,我以後也不當什麼皇帝了,我得爭修為去,
沒修為,到頭終究一場空!”
梁季雄瞪了長樂帝一眼,眺望著望安河道“許是罪主真不會來。”
長樂帝道“若是共工真能把罪主打跑,以後咱們大宣,都改信共工算了。”
梁季雄皺眉道“卻又胡言亂語!”
“我可沒胡說,”長樂帝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好歹共工能來打一場,蒼龍真神連一句話都不回!”
眾人觀望間,水霧之中,慢慢浮現了另一個身影。
這身影如常人大小,大多數人看不見。
梁季雄看見了,卻發現這人的身形有些眼熟。
“是隋智,兵部侍郎隋智!”梁季雄驚訝,長樂帝駭然。
共工皺起眉頭,俯望著隋智道“你來作甚?”
隋智笑道“來取你性命!”
共工大笑“你也配?”
隋智也笑“你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