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下意識伸出手,正打算扶住燕蒹葭,便見離她最近的江渢眠早已一把拉住燕蒹葭的胳膊,避免她摔了。
回頭見著扶蘇眼底劃過的冷意,江渢眠嚇了一跳,趕緊鬆開自己的左手,與燕蒹葭拉開距離。
他這是下意識的行為,倒是忘了,扶蘇這笑麵虎可還在一旁,虎視眈眈。
燕蒹葭睨了眼江渢眠,隨即道“多謝。”
說著,她便更加小心,很快離開了屋內。
一時間,屋內隻剩下扶蘇和江渢眠相對而立。
江渢眠心下忐忑,輕咳一聲“國師,在下方才隻是無意之舉,並不是有意要搶國師的風頭。”
扶蘇“江公子不必擔憂,你我二人,本就都是要拉公主一把,公主無恙,才是最重要。”
說著,他滿麵溫柔,很快也隨之離去。
……
……
傍晚,燕蒹葭要出門,本想喚上江渢眠一起,但扶蘇卻說,江渢眠被不知怎麼回事,下樓的時候腳下打滑,便滾下了樓梯,傷了左臂,如今還在床榻上躺著。
燕蒹葭心下納悶,不過她去探望的時候,江渢眠的確傷了左臂,還直直說自己不夠注意,吃了大虧。
於是,她沒有多作停留,囑咐他好生歇息,燕蒹葭便和扶蘇兩人出了門。
隻是下樓前,燕蒹葭被扶蘇拉住,那廝遞給她一方麵紗,示意她戴上。
燕蒹葭不解“戴這個做什麼?多不方便?本公主又不是見不得人,更何況,這北垣認識本公主的人寥寥無幾……”
“公主就是太能見得人了,所以才得戴麵紗。”扶蘇回道。
“國師這話……在損本公主?”
“非也。”扶蘇見她好半天不接過麵紗,不由歎了口氣,回道“公主生的很好,若是就這麼出去,怕是要引來不少側目。”
一邊說,他一邊為她戴上麵紗,神色如水,眸中宛若星河深沉。
扶蘇說她生的好,可他不知道,他自己也是生的極好,這般容色,難道不會引人注目?
似乎瞧出她的心思,扶蘇輕笑著解釋“公主要知道,這世道,女子的確比男子要吃虧一些。男子生的好,沒有幾個女子敢如何,但若是女子生的好,周圍猥瑣之輩便會動一些肮臟心思。”
“那又如何?國師保護好本公主,不就好了?”話雖如此,但是燕蒹葭卻還是一動不動,任由扶蘇給自己戴上麵紗。
她的確是生來嬌貴,被扶蘇這麼‘伺候’,麵上卻絲毫不覺忸怩或是害羞,仿佛此時此刻給她係麵紗的是西遇一樣,神色淡然至極。
“走罷。”扶蘇低低笑了笑,道“我會護好公主的。”
溫雅俊逸,如芝如蘭。
若非隔著麵紗,恐怕燕蒹葭這會兒的‘好色’模樣,定會一覽無餘。
心中有一絲垂涎,她忍不住搖了搖頭“美色誤人。”
說著,她踱步出去,聽得扶蘇有些愕然。
他沒會意錯的話,燕蒹葭口中的美色,的確是……他吧?
……
……
月色通明,北垣的夜市熱鬨極了。
沿街商販許多,叫賣著,吆喝著,雖是蜀地城池,卻不比都城建康差多少。
燕蒹葭一路走,一路逛,瞧著捏糖人的的老者,便轉身看向扶蘇“扶蘇,銀子。”
她從前是不帶銀子出門,畢竟有西遇。後來和楚青臨一起‘曆險’,兩人沒有銀子,都是她一點一滴節省著用度。
好在,後來有了扶蘇,不得不說,自從遇著扶蘇開始,燕蒹葭便深覺歡喜許多。
扶蘇在銀錢上,未曾有過虧待,她對自己很是了解,比起傻乎乎的阿楚,她其實更喜歡和扶蘇在一塊兒。
自在,安穩。
但可惜,扶蘇隻是因為蠱毒所致,否則的話……
扶蘇寵溺的笑了笑,將懷中的錢袋子遞到燕蒹葭的麵前“你想買什麼,隨便買。”
燕蒹葭接過扶蘇的銀錢,正想喚國師,隨後又改口道“等回了建康,本……我一定還你。”
“不必這樣客氣。”扶蘇道“錢財乃身外物。”
說話間,燕蒹葭已然買了好幾個糖人兒,她倒是絲毫沒有欣賞的意思,張口便是將糖人含在嘴裡。
糖人一般是極大的,也不好入口,故而大多數人吃糖人皆是會咬斷一小部分,可燕蒹葭卻沒有……
扶蘇對此,倒是有留意到“燕姑娘牙不好?”
“唔,素來嗜甜,早兩年便容易牙疼了。”燕蒹葭一邊道“從前出門,西遇可都不讓我吃糖。如今跟了你,當真是滿足了口腹之欲。”
現在和扶蘇一起,喝藥有糖,素日裡也可以隨意買糖,可不是滿足了口腹之欲嗎?
“嗯,跟了我的確是能滿足口腹之欲。”扶蘇沉吟,故意將這話又重複了一遍。
燕蒹葭瞪了眼他“我是說跟你一起了以後!”
“嗯,跟我一起了。”扶蘇繼續故意曲解。
“……”燕蒹葭“登徒子!”
冷哼一聲,她轉身便走,不再理會扶蘇說的話。
她知道,這種話要麼越描越黑,要麼智者止言。她選擇做後者。
“燕姑娘莫要惱怒,”扶蘇笑著追上前去“我隻是逗逗你罷了。”
“本……本姑娘也是你逗的?”燕蒹葭繼續瞪他“沒想到你素來高高在上,也是這般幼稚之人。若是建康的人知道你是這般假慈悲,假高潔,怕是再也不會對你推崇至極了!”
扶蘇煞有介事的點頭“還好。”
“還好?”這人怕不是傻子吧?這有什麼好的?
“還好隻有燕姑娘知道我是這樣的人。”扶蘇一本正經道“旁人都不知道。”
燕蒹葭“……”
跟這老狐狸拌嘴,真是她最不應該做的事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