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雖然客氣,態度又和藹,但是那張胖臉上,連每個褶子都寫著“就這”二字。
月秀的肩膀不由自主地垮了下來,有些沮喪地收起藥瓶,重新把包袱背好抱在胸前,對邱掌櫃道了一句“打擾了”,然後轉身離開了安和堂。
出門後,她很快便重新挺直腰背振作起來,暗暗給自己打氣道郡主的藥丸子效果那麼好,總會遇到識貨的人,總能賣出去的。
華安街上最後一間醫館仁康堂。
月秀站在仁康堂門外,有些躊躇,她此前來這裡采購藥材時,掌櫃和小學徒們態度倒是好得很,隻是她今天是來兜售成藥的,卻不知這裡的人又會如何對待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攏緊胸前的包袱,抬腳進了仁康堂。
這裡候診的病人比前兩家多了一倍不止,好在店堂夠大,倒是能容納不少人,不至於讓這些傷患排到冰天雪地的街道上去。
在大堂裡安置候診病患的兩位小學徒已經認得月秀了,見她進門,其中一位圓臉小學徒笑著招呼“月秀姑姑,您又來采購藥材呀?前天才買那麼多,這麼快就用完了?”
另一位臉稍長一些的小學徒一臉嚴肅的輕斥道“師傅怎麼跟你說的,不要跟客人瞎打聽!”
說完又轉頭對月秀道“月秀姑姑,您甭搭理小德子,他就是嘴碎,請您稍等片刻,小的去叫李掌櫃來。”
圓臉的小德子朝他掀簾子的背影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很不服氣地嘟囔“小老頭!”
嚴肅臉的小學徒本名叫杜仲,因他這本名便是一味藥材,他師傅就沒給他起諢名,平日裡直接連名帶姓的喊他。
而小德子是李掌櫃的兒子,全名李德,眼下在跟坐館的張大夫學醫。
張大夫嫌李德這個名字喊起來不中聽,便給他起了個小德子的諢名,說是叫著順口。
他並不知道這種“小x子”的諢名結構,是小公公們的專用製式,月秀每每聽到仁康堂的人一口一個小德子,就忍不住想笑。
片刻後,李掌櫃掀簾子出來,看到月秀後眼神一亮,笑著迎上來“喲,月秀妹子來了,今兒是怎麼,還買藥材?”
月秀搖了搖頭,有些艱澀地道“李掌櫃,我這趟是來賣成藥的,你要不要看看?”
被前兩家店持續暴擊後,月秀已經沒什麼信心了,她生怕李掌櫃聽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後會跟她翻臉。
幸好,翻臉這種絕活兒,並不是人人都會的。
李掌櫃聽說月秀是來賣藥的,不由挑了挑眉,走到櫃台前,點了點櫃台桌麵道“就是前天買的藥材製出的成藥?”
他說完覺得不妥,忙笑道“我怎麼跟小德子一樣犯了瞎打聽的毛病,你不必回答,成藥帶來了嗎?能不能拿出來讓我看看。”
月秀便從包袱裡取出來三枚白瓷小藥瓶,並回答了李掌櫃先前的問題“的確是我前天買的藥材製作的成品,我家主子偶然在一本醫書裡找到幾張失傳的千金方,這幾種成藥,便是按複原後的千金方製作出來的,這健骨丸和健體丸我已經試用過了,效果十分明顯……”
她說到此處卡了一下,這些藥丸都是加了大量麵粉和蜂蜜稀釋過的,藥效到底還明不明顯?
月秀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因此忙把話題一轉“另外這一瓶是解毒劑,沒有試用過,不知藥效如何。”
李大夫笑道“月秀妹子,你家主子安排你來賣成藥,可沒選對人呐,做買賣的人,應當是不管好不好,先誇個天花亂墜再說,你這樣實誠的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