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她是朵黑心蓮!
珍珠轉身把薑翎滾燙的手腕從被子裡拿出來,又在上麵蓋了一張簇新的手帕,這才紅著眼起身讓開。
嚴禦醫走到床前,跪坐在踏腳上,先道一句“得罪了”,這才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薑翎的脈門上,隔著手帕切脈。
隨後他的眉頭漸漸皺起,再也沒有鬆開過。
蕭觀瀾的視線一直在嚴禦醫和薑翎之間來回逡巡,看到嚴禦醫的表情,他不禁心情沉重,滿懷擔憂,耐著性子等了一陣,卻遲遲不見嚴禦醫說出看診結果,終是忍不住詢問“嚴太醫,郡主到底是怎麼樣了?可是受了風寒?是否嚴重?”
嚴禦醫收手起身,示意珍珠把被子重新蓋好,他自己則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皺眉思忖,片刻後才一臉疑惑地言道
“郡主的脈象十分怪異,脈浮皮下,觸之微軟,應是傷風所致,且這傷風的症狀並不算十分嚴重,一兩副藥即可治愈,怪就怪在,這浮脈之中又有代脈之相,脈歇十分劇烈,間隔最長者,竟達數息,隱隱呈五勞七傷之勢,一般呈現這種脈象的病人,多是身中奇毒命不久矣之人。”
他抬手止住了蕭觀瀾和唐維謙的詢問,又道“郡主應當是沒有中毒的,各位還請放心,能令人五勞七傷的劇毒,必然會使人迅速虛弱,最終不治而亡,可郡主脈搏雖然代歇嚴重,但卻強勁有力,並無虛弱跡象。”
“而且……”嚴禦醫指了指薑翎酡紅的麵頰“中毒之人會有各種異狀,比如皮膚指甲顏色會發青發黑,頭發會枯焦,但下官見郡主容色十分正常,不像中毒。且若是五臟真的受損,也會從患者身上找到端倪,可郡主身上並無五臟受損的跡象。下官行醫二十餘年,第一次見到脈象和實際狀況完全背離的事情,當年下官曾在京都醫館內見到一位……”
蕭觀瀾自動屏蔽了嚴禦醫不合時宜的講古,轉頭對唐維謙道“看來還得勞煩子君去請錢大夫來看看才行。”
唐維謙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我親自去請錢大夫,這裡還請蕭世子暫且照看一二。”
蕭觀瀾拱手“有勞了。”
唐維謙出了門後才若有所悟蕭世子的語氣怎麼好像有些反客為主的意思?是我感覺錯了?
但他也沒有深想,急匆匆把睡夢中的錢大夫挖起來,並跟他說了一下嚴禦醫的診斷結果。
錢大夫迷迷糊糊地把衣裳往身上套,半夢半醒般的低語“五勞七傷?彆是練功走火入魔了吧?”
昨日薑翎忽悠他的那些說辭,錢大夫是真信了。
唐維謙有些哭笑不得,想要解釋又擔心薑翎情況惡化,隻得含糊其辭地催促他趕緊去看看。
等錢大夫進房間時,嚴禦醫才堪堪講完了他經曆過的、跟宮裡的貴人無關的那些疑難雜症,並問珍珠“能不能給本官倒杯茶?”
話說太多,口乾……
蕭觀瀾隻覺得自己腦仁兒突突的疼,隻有靠深呼吸才能克製住叫嚴禦醫閉嘴的衝動。
錢大夫進屋後,神情凝重地給薑翎切了脈,又翻看了一下她的手指、瞳孔和足底,然後得出了與嚴禦醫相似的結論。
“虛假的五勞七傷脈象,成因不明,瞳仁外擴,疑似離魂之症,郡主這樣的狀況,目前隻能治標,隻有找出這般脈象的成因後,才有可能治本。”
跟嚴禦醫的束手無策不同,錢大夫好歹還給出了臨時性的解決方案。
這並不代表嚴禦醫的醫術就不如錢大夫,嚴禦醫的做法基本代表了整個太醫院的行事風格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但凡無史可考、無據可查的治療方案,禦醫們提也不會提一嘴,哪怕心裡知道,也絕不會說出來,免得承擔責任,若真出了什麼狀況,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民間大夫就要有創造力得多,黑貓白貓能捉住老鼠就是好貓,隻要能治病的方案他們都敢用,而且草根大夫們更敢於創新,就算退一萬步治死了人,大不了賠點錢,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就是了。
這便是禦醫和草根大夫之間最大的區彆。
錢大夫給出的臨時性治療方案比較簡單,而且偏保守,畢竟躺在床上的病人好歹是位郡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可不想填命進去。
“湯藥以治療傷風的藥物為主,另外,在脈象出現新的變化前,先請各位以內力護住郡主的心脈,不能讓脈象反過來影響她的五臟六腑。”
嚴禦醫疑惑地問“脈象還能反過來影響五臟六腑?”
錢大夫點了點頭道“一個身體極好的人,倘若隔三差五就有大夫跟他說,他身患絕症,命不久矣,天長日久下來,他的脈象就會產生變化,進而影響五臟六腑,導致此人身體虛弱,甚至早亡。要產生這樣的影響,原本需要很長的時間,可郡主如今脈象已成,對臟器的影響不小,若不加以保護,隻怕幾日下來,五臟六腑便會真勞損過度了。”
壬三聞言,第一個上前給薑翎度內力,癸三則開始安排人手接替壬三。
武者修出內力的條件比較苛刻,天賦、資質、悟性,缺一不可,並不是所有習武之人都可以練出內力來。
因此,一百鳳衛之中,也隻有三十幾名鳳衛身負內力,且還有深有淺,有的能維持兩刻鐘,有的僅僅能維持幾十息。
內力用儘後,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複原,為了無縫銜接,身為男性的蕭觀瀾和唐維謙也被算了進去,這樣才堪堪夠不間斷地為薑翎度內力,護心脈。
兩害相權取其輕,在這種特殊情況下,男女大防必然是要靠邊站的。
……
在另一個世界的繁華地段,有一棟近百層樓高的現代化醫院。
在這家醫院的頂樓,有一間麵積最大、最豪華的icu重症監護室,僅僅是無菌病床區便有兩百多平米,其他配套的房間與設施,堪比超五星酒店的總統套房,唯一的區彆大概就是色調了,畢竟是病房,“白”是這間病房的主旋律。
一位二十八九歲的絕色女子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麵色與房間的色調幾乎一致,白得透明。
她手背上插著輸液針,頭頂上懸掛著氧氣噴霧機以保證空氣中的氧氣濃度,除此之外身上沒有彆的管線,但側麵的透明大屏幕上卻顯示著她的時時生理指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