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是放了她,可也平白多了三成的股份,塢堡之上所得的每一份收入都有沮渠的一部分。
“感情的事情還是叫他們自己處理吧,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剛剛也就勸著高匠頭彆打高喜,有事母女之間還能不好好商量?若是他們成了,我隻管喝喜酒便是,若是不成,那就說明沮渠和高喜沒緣分。”
溫情說著打了個哈欠,眼睛頓時霧蒙蒙的,“夏夏,咱們回去了,出來一天,真困。”
岑夏看了眼一副倦容的溫情,擔憂道“姑娘,我看你最近太嗜睡了,要不,明早讓嵇大夫給你診診脈?”
溫情張大了雙眸,“不必,我自己身體自己知道,真的就是秋乏。”
岑夏“……”
…
…
翌日,豔陽高照。
高杏枝拖了人給高喜說親。
高喜知道的時候當即愣了下,黑亮的雙眸掠過失落,想起昨日沮渠對她說的那些話,最終順從地應了。
高杏枝見女兒沒再執意那外族人,心稍稍落了地。
說的那家人家是關娘子的外甥,姓顧,今年剛滿十七,就在塢堡上,高杏枝見過那孩子幾次,人長得十分憨厚老實,去年夫人實施新政時,開荒是個好手,得了三畝地。
一家人家得三畝地已經算是富庶了。
這孩子仗著一把子力氣,一人得了三畝地,那是非常了不得了!
最重要的一點,高喜嫁過去,她還能照應得到。
兩全其美的事情。
顧家有六子,顧文是最小的一個,換了彆人老早就成親了,可顧家底子太差,好不容易遇上了新政才好些,一聽是高喜,心中也是歡喜,畢竟高杏枝管著這麼大個繡坊,外頭流言蜚語再多,高喜畢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再者顧文力大無窮,高喜嬌滴滴的,就算不會做農事也無妨。
兩家人一拍即合。
顧文曉得要娶高匠頭家的女兒,高興得直接走到繡坊院外轉悠。
高喜正在和女工們忙著染新布,女工們看到顧文過來,還開高喜的玩笑。
高喜聽著一張臉紅成了猴屁股…
再瞥一眼朝著他憨笑的顧文,更是覺得無地自容。
高喜淨了手,快步出了院門,朝著顧文看了眼,聽著身後的取笑聲,道“你…你跟我過來。”
高喜說話和平日田地裡的娘子們不一樣,溫溫柔柔的,連生氣的聲音都這樣好聽,像是一塊石子掉進了顧文的心尖,倏地蕩起一圈圈漣漪。
顧文心神蕩漾地跟著高喜走,“誒……好。”
高喜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站定。
顧文離得高喜特彆近,高喜突然停住腳步轉身朝著他看過來時,兩人差點撞上。
高喜嚇得快速後退了一步。
顧文心猿意馬,鼻息間都是姑娘家的香氣,這和田地裡那些臭娘們的汗臭味更是不一樣。
顧文癡癡地看著高喜。
高喜被他那赤裸裸的眼神看得心生惱怒,卻強壓著那股子惱意,“我知道我娘和你娘給我們說了親,但畢竟還沒成親,你以後彆到繡坊上來!這樣叫人家瞧見了不好。”
顧文聽他這樣說,完全不在意道“有什麼不好的?我來見見我即將過門的媳婦,有什麼關係?誰敢嚼舌根?”
高喜小臉青紅皂白的,“反正沒成親之前,你彆過來!”
顧文彆看著憨,聽她這樣排斥,嘴裡沒忍住,反駁了句,“你不是和那外族人也沒成親,你們連說親都沒有呢,你就給人送這送那的…我都沒嫌你呢。”
“你——”
顧文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過,但他是不會承認自己說錯了的,他突然向前一步,去拉高喜的手,“哎呀,高喜,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才忍不住過來看你的。”
高喜下意識地要抽回手,一張臉因為怒意而漲得通紅,“你乾什麼?”
顧文說“我就是摸摸你的手而已,反正我們最終都是要成親的,你都是我的。”
高喜想去推顧文,雙眸一瞥,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正往他們這兒看。
高喜突然就放棄了掙紮的動作,但顧文的接近叫她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似乎每個毛孔都在排斥他的接近。
她強忍著不舒服,“我…我知道了。”
顧文沒想到高喜會不反抗,心裡樂開了花!
高喜奢望著那個人能過來,可偏偏那人涼薄的眼神朝著她這兒看了眼,便走了。
高喜心上如被狠狠重擊了一拳,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猛地推開了顧文。
顧文身形一僵。
高喜找了個借口說“我……我還要染布,你趕緊回去吧。”
高喜說完就跑了。
顧文看著高喜離開的背影,舔了舔乾澀的唇。
…
…
晚上的時候。
沮渠值夜,他巡邏著整個塢堡,走著走著,雙腿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繡坊院門口。
已是深夜,這個點,家家戶戶都滅了燭火。
塢堡之上寂靜無聲,最多傳來幾聲狗吠。
沮渠像是一座雕像站在院門口,腦袋裡裝滿了今日所見到的情景。
這個臭丫頭,還說不會放棄?
轉腳就和人家說了親……
沮渠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突然房間裡麵亮了燭火,一個人影在囪前攢動。
沮渠下意識地往旁邊大樹邊躲了躲。
一個嬌小的身影走了出來,應當是去茅房。
沮渠靜靜地聽著聲音。
隔了會,高喜從茅房走出來。
沮渠鬼使神差地進了院子,高喜麵對突然出現的高大男人驚呼出聲。
“唔——”
沮渠捂住了她的嘴,扛起她快步出了院子。
夜風習習,吹在沮渠的臉上,涼涼的。
沮渠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時,卻一點後悔的模樣都沒有,他快步進了自己的住處,把高喜從肩上放了下來。
高喜是臉朝下掛在沮渠的肩膀上的,咯得她差點夜飯都吐出來,卻一路出奇的安靜。
高喜身上的衣服單薄,現下的時節是真的冷,被風吹得渾身發抖。
其實除了外部的原因外,她的心也在顫抖。
她喜歡沮渠,最多就是給人送送東西,突然夜裡被擄到一個男人的家裡來,這輩子還是頭一次。
不害怕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