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柳姨娘抽泣著盯著溫啟驍。
溫啟驍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掃了眼廳內的所有家眷,“今日之事所有人都給我閉緊嘴巴。”
柳姨娘雙腿向前邁了一步,“侯爺……”
“特彆是你。”溫啟驍含著警告意味的眼神投向了柳姨娘,“我們的小六已經沒了,至於沈家大姑娘嘴裡說的與我們無關!”
“為什麼!侯爺,沈家大姑娘或許說的是真的,小六並沒有……”
“閉嘴!柳姨娘!一個溫情,是想害死我們整個侯府麼?你難道忘了,當今聖上在還是三皇子的時候,向侯府求過親,溫情死了便罷,若是真如沈家大姑娘所說那般,溫情還活著,那豈不是欺君之罪?柳姨娘,你是有幾個頭顱保著侯爺的官位?!”大夫人厲聲嗬斥,雙眸裡略過厭惡惡毒的眸光。
她的女兒溫惜被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新帝騙了,孩子沒了後,至今身體纏綿病榻,時常躲著哭泣,好好的姑娘被害成了如今這般,她的日子就沒好過過。
她的女兒日子這般難過,那小六死了也就罷了,她就算是撒氣也沒地方可撒,誰會想到這小六竟敢膽大包天,瞞天過海……
死了還要禍害他們永安侯府,她這個大夫人第一個不答應!
溫啟驍再護著柳姨娘又如何?
在溫啟驍的眼裡,最在意的怕隻有他的官位!
果然,溫啟驍附和道“柳姨娘,此事你需聽雅茹的。”說完,又看向劉雅如,“雅茹,你敲打府上上下,今日之事誰敢透露半分,家法伺候!”
大夫人聽溫啟驍喚自己閨名,冷肅的麵色緩和了幾分,“侯爺放心,不過,家中奴仆為婦可震懾一二,但沈家大姑娘若是在外……為婦也實在難做啊。”
溫啟驍凝了凝眉峰,看向大夫人又問“此事依照雅茹之見,可有更好的辦法?”
大夫人說道“小六走了也快一年了,若是小六還在,本就是說親的好年歲,小六孤零零躺在底下,不若…就隨了為婦鄉下風俗,為小六看一門冥婚…要好堵了悠悠眾口。”
溫啟驍一聽,眉目一鬆,這主意甚好。
“好,你是小六的母親,這門親事你好好看看,且越早辦越好。”
大夫人心中一喜,麵上卻未顯現分毫,忙道“是。”
夫妻倆一唱一和,柳姨娘根本沒有空隙接話,心中更是焦急不已,看著大夫人的眼睛裡似是猝了毒。
一旁的溫澤生緊緊握著柳姨娘的小臂,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此事回去再好好商議。
…
…
今晚的溫啟驍果然沒有來柳姨娘房裡,當然也沒有去大夫人房裡,倒是去了不言不語的李氏房裡。
李氏溫溫柔柔地為溫啟驍捏肩。
溫啟驍腦袋邊終於安靜了,他舒適地舒展了下筋骨,輕輕笑道“慧兒,還是在你這兒幽靜。”
李氏輕輕笑了笑,沒說什麼繼續為溫啟驍按揉著太陽穴。
李氏都是三十好幾的女人了,孩子都生了兩個,可保養得宜,手軟得不行,溫啟驍特彆喜歡。
溫啟驍被按揉了會,伸手摸住了李氏的手,“慧兒,你不爭不搶自有你的好處。”
李氏被溫啟驍抱著,心頭高興,眉眼裡俱是溫柔笑意,“侯爺,您要喜歡奴這兒,您以後多來來便是…”
溫啟驍低下頭捉住了李氏的紅唇,親吻起來,氣息不穩,“……這是自然。”
…
…
溫啟驍沒來柳姨娘這兒,柳姨娘心裡根本不覺得難受,她現下隻想著沈清麗的話是真是假。
她看向一直未言的溫澤生,說道“澤生,你剛剛為何拉著小娘?”
溫澤生年紀雖不大,但生活在家庭關係複雜的大院之中,也能看懂一些,“小娘,您這般著急做什麼?若是當真姐姐活著,您難道不是應當高興,這是姐姐的福氣。父親有官銜在才能庇護我們大家,姐姐假死了也不願意告訴我們,肯定是怕我們透露風聲,引來殺身之禍。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的呀!”
“可是你姐姐她……”
“真如沈家大姑娘所說的那般,姐姐活著,那她定有自己的活法,您無須太急。若是您想去漠北,就更不能著急,讓人看出異樣來,大夫人不是說要為姐姐辦冥婚?您也趁此機會可裝一裝病弱,若是病了更好,您再向父親示弱,說自己心力憔悴,想去鄉下住上一段時日。到時咱們再從長計議,看看能不能派人去漠北探聽一二。”
柳姨娘聽著小兒說得頭頭是道,焦急的心中定下不少,她凝眉點點頭道“澤生,你說的是,此事我聽你的。”
溫澤生見小娘鬆口,胸臆間呼出一口濁氣,暫且也隻能安撫小娘。
若是姐姐真活著,那也隻能當死了,這是他們母子三人的秘密!
除非——
除非什麼溫澤生不敢想。
溫澤生站了一下午,此刻也累了,和柳姨娘說了告退,便回了自己院子。
溫澤生一走,錢媽媽後腳就進了屋子,麵露擔憂道“柳姨娘,您現下還不時休息的時候。”
柳姨娘聽後,疑惑地看了眼錢媽媽。
錢媽媽道“此事就怕侯爺心中有想法,若是六姑娘真如那沈家大姑娘所說假死偷生,就怕侯爺誤以為您與六姑娘沆瀣一氣,您與侯爺之間有了嫌隙這倒是叫大房高興了去……”
柳姨娘一經提點,心頭一激靈,再想想自己在這深宅大院裡每日都過得心驚膽戰,而溫啟驍卻隻在乎他的官位而非他們的骨肉,便心寒了不少。
她破罐子破摔“管他想什麼……”
錢媽媽看著柳姨娘,柳姨娘身累,心更累,“我累了,他愛來不來…早點休憩,讓我好好捋捋。”
錢媽媽欲言又止,見柳姨娘起身去了塌邊,閉了閉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儘興服侍柳姨娘。
…
…
大夫人心緒激動地進了溫惜的房間。
溫惜對上大夫人焦急又暢快的雙眸,自孩子掉了後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幾步走到大夫人麵前,握住大夫人的手,“母親…”
“你在後院已聽說了?”
“嗯!”溫惜用力點頭,“是,母親,真是沒想到,六妹妹竟敢……”
“噓,我們進屋說。”大夫人拉著女兒的手進了內堂,細細說起前廳時發生的事宜。
“那依母親的意思,柳姨娘可在其中參與了手腳?”溫惜聽得仔細,開口問道。
大夫人輕哼道“哼,不論她有沒有參和一腳,知不知道小六假死還是真死,對我們大房來說都是有利的,你父親對柳姨娘多麼寵愛?如今那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柳姨娘還能如從前那般受寵?咱們且等著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