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千循的臉色變得越發陰鬱,而墨林則鎮定地看著他,隨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抱起身邊的歸去來兮寶物,並輕輕拉了一下漸離的衣袖。
漸離一頭霧水,墨林解釋道"勿強他人所不能,大難當前,各自安命吧。"道士說完,便起步疾奔,翠綠色的道袍在飄灑的雪花中格外醒目。漸離心急如焚,來不及招呼身後之人,也緊緊跟隨著他的背影全力奔跑"遊師兄,那青牛該如何處置?"
"留下就好,他們追殺的目標是我,而非那頭牛!"
兩人離去後,公羊千循的表情更加複雜,他盯著屋簷上那些神秘的羽人,麵容沉靜地思索片刻,最終決定不再猶豫,轉身便欲逃離此地。然而,當他回頭之際卻發現,枯榮巷的出口已被數十名羽人堵得水泄不通,他們猶如幽魂般悄然無聲,密密麻麻地擋住了前行的道路。
其中一位羽族尊者自眾人之中走出,身穿長袍,袍飾流光溢彩,風格獨特,非人間織物所能比擬,袍擺如九鳳開屏,足顯超凡脫俗。其頭戴鑲嵌鎏金、眼部鏤空、神態深邃的仙鶴麵罩,仙鶴喙部點染丹砂,仿佛女子紅妝,卻又顯得奇異而難以歸類,讓人無法分辨其性彆。
他一舉手,兩側羽族修士立即遵令而出,肩扛沉重的玉匣,匣口交接之處形似妖獸饕餮之口,卻又與世間任何種族生物不儘相同。兩位羽族尊者打開匣口,從中取出兩張巨幅卷軸,展開之後,又有修為高深的羽族弟子手持巨大的朱砂筆,飽蘸一種鮮紅的神秘液體,在卷軸上揮毫潑墨,繪製出一係列深奧難解的神秘符籙。
公羊千循目睹這一切,臉色越發嚴峻。他鼻翼輕顫,微微嗅聞,旋即眉頭緊鎖,露出滿臉的沉痛與警惕。“寅時交彙之際,這分明是新宰狗血的氣息!”他低沉的話語剛落,那兩名羽族尊者已經完成了書寫,兩隻卷軸猶如旗幟一般垂掛在胡同入口,空氣中彌漫著狗血的腥氣。
公羊千循身為道術世家傳人,一眼便看出這些人正在進行一項極為罕見的秘術,但他從未見識過此類法術的威力,故心中不敢輕舉妄動,遂迅速施展縮地成寸之術後撤,朝著墨林所在方位的墨林穀疾馳而去。
墨林不通曉道術,行進速度較慢,沒多久就被公羊千循趕上。屋頂上的羽族尊者見狀,紛紛在空中緊隨其後。然而,漸離和公羊千循均精通道術,那些羽族尊者一時之間也未敢貿然下來捕捉他們。
墨林看向公羊千循,言辭決絕,“公羊兄,若想今日保全性命,再無保留才是正道!”聽聞此言,公羊千循明白此刻局勢危急,立時拍擊背後劍匣,七柄長劍猶如龍吟般躍出,依次落在他的手中,左右各三劍如同孔雀開屏,最後一柄則穩穩地靠在他的背上,每口寶劍劍尾皆係著一根紅線,胸前懸掛的獸首玄黃銅鏡,鏡麵上一頭饕餮吞雲吐霧,下方則是八卦道印。
他將銅鏡遞予漸離,接著又將自己的鴻靈通寶四十九貫拋給墨林防身。“公羊兄,你這是何意?”墨林不明所以,公羊千循解釋道“他們精通道術,一旦我們陷入他們的幻術陣中,恐怕無人能夠逃脫!”
漸離接過銅鏡,滿心歡喜;墨林則對此並不在意,三人繼續疾奔,穿過並不算長的枯榮胡同。直至胡同另一頭,他們赫然發現已經有羽族尊者嚴陣以待,同樣兩張巨大的卷軸橫亙出口,上麵繪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奇異符籙與痕跡,一股濃厚的邪性氣息撲麵而來,即使是風雪也無法掩蓋其惡心的味道。
“又是灑狗血!”公羊千循憤憤咒罵,墨林卻反駁道“不,我覺得這邊用的應該是雞血!”“你為何如此肯定?”公羊千循疑惑問道。“我平日裡常飲雞血湯,這味道我記得很清楚!”道士舔了舔嘴唇,斬釘截鐵地道。
公羊千循沉默不語,漸離目光堅定地指向一處方位,開口說道“左右兩側均無逃脫之路,我們不如暫且避開他們的鋒芒!”墨林隨之望去,隻見漸離所指之處乃是一家客棧,牌匾古舊,筆跡蒼勁,上書四個大字黃粱仙棧。
眾人不再猶豫,疾步入內黃粱仙棧,尋來桌椅雜物嚴密封住門窗。墨林一番忙碌,不由得氣息微促,懷抱白貓,在內堂稍作歇息,留漸離與公羊千循二人於門口四周設陣布防。
“北落星君李真人布道引動十方神力!”
“南離夜火張真人布道引動十方神力!”
公羊千循與漸離各自守衛一方,手中握劍焚燒符篆,公羊千循身為正宗道門弟子,施展的道術源自道門古老傳承,繪製符籙更是信手拈來,轉瞬之間便完成了布置一側的防禦陣法。
“太上台星,感應萬變而不息。驅邪鎮魅,護佑生命。智慧澄明,心靈寧謐。三魂永恒,魄不失守。急急如律令!”
另一邊,漸離亦口中低誦咒語“渺渺西梁之地重重金剛之山,靈寶無量光芒穿透熾熱炎池之煩擾,九幽諸多罪魂隨香雲幡指引,安定於青蓮花上永享神佑!”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吟畢,兩人互視一眼,彼此眼中流露出讚賞之意。墨林見狀,微微一笑,指著屋頂上方提醒道“彆忘了,他們還在上麵。”
公羊千循點頭回應,自懷中取出一遝符籙,漸離則取出朱砂,二人迅速揮毫潑墨,每繪成一道符籙,公羊千循即取一枚銅錢彈射出去,將符籙釘在屋簷之上。片刻之後,四麵八方皆已布設妥當,整個客棧因此籠罩上一層神秘氣息。
公羊千循宣布“左側天罡方位,陰陽交織,善惡並立,規矩森嚴,布置完畢!”
漸離高聲道“右側天罡方位,方圓和諧,道義分明,星辰定位,部署完畢!”
公羊千循深深吐出一口氣,此刻,透過客棧窗戶的剪影已經可見密密麻麻的羽族身影,他們聚集在門口悄然不動,不久後竟在外頭開始刻畫符篆,準備破解二人布下的法陣。墨林問“他們在做什麼?”公羊千循揚起冷眉答道“他們在畫符施法!”
墨林追問“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做?”公羊千循解釋“他們並不愚蠢,也洞察到了道術的力量,意圖借助道術來破除我們布置的法陣。”
墨林走近窗口,輕輕觸碰著貼在玻璃上的符籙,淡然地說“這道術究竟有何效力?如果他們硬闖進來,手持兵器拚殺,豈不是一切都白費了?何況漸離的幻術,他們也能輕易識破,想要取我性命,並非難事。”
即便麵臨如此險境,墨林仍從容淡定,仿佛在談論與己無關之事。
公羊千循搖頭輕歎“墨施主,你未曾涉足修煉道術之道,自然不明其中奧妙。我二人布下此陣,正是為了防止他們在此處使用道術。至於麵對麵的搏鬥,確實如同你所說,隻是不知道外麵這些非人非妖的怪物,在武學修為上又有幾分實力呢!”
說著,公羊千循解下腰間的歪脖碧玉葫蘆遞給墨林,道“雄黃酒,飲些以抵擋邪祟的氣息。”墨林接過葫蘆,回首看向他“就算他們的武功再弱,但人數眾多,要取我的性命,依然易如反掌。”
"如今看來,所言之事果真不虛矣。"公羊千循擰緊眉頭,眼中閃爍著深思。
墨林聞聲微笑道"墨某在此明告閣下,那些人一旦踏入此地,隻會給我帶來無端紛擾。若墨某所言屬實,屆時閣下是否會僅作壁上觀乎?"
公羊千循凝視墨林,問道"周真人,你為何對此如此確信無疑?"
"知我者,知我內心憂慮;不知我者,不解我之所求。"墨林淡然一笑,仰首痛飲仙釀,雄黃酒入腹,酒香溢麵,神態看似悠閒,眼神卻依然銳利如炬。
客棧的朱漆木窗被風雪侵襲,染濕了一片,外麵白色身影在風雪中飄忽不定,手中的鐵畫銀鉤時不時劃破凝霜的窗欞,發出沉悶的嘎嘣聲響。
漸離臉色慘白,躲在墨林身後抱著白貓,緊張地道"墨大哥,我發現一件異事,那些外界羽人身上的物品並非尋常兵刃,而是正宗的道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