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楷也不言語,就在旁邊聽,順便和馬秀英約定,去看看那些小姑娘。
沒多大一會兒,朱元璋氣呼呼的來了,來到坤寧殿後,朱元璋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很生氣的朝著馬秀英抱怨:“讓老大出去這麼久,他一點長進都沒有,下這麼大的雪,他竟然給我報喜,說明年一定豐收!和那些大臣一樣,就知道說以前的事,他們怎麼不去想想,下這麼大的雪,得有多少人凍死?餓死?”
就知道道喜……這有什麼用?
朱元璋更憂慮百姓。
馬秀英聽到是朝堂上的事,並不想言語,可聽到朱元璋在嗬斥朱標,馬秀英立刻便反駁道:“你現在生氣有什麼用?下這麼大的雪,你又有什麼辦法去改變這些事?說到底,還是國力不夠,你和標兒應該好好說說,如何讓百姓富裕起來。”
百姓隻要富裕了,兜裡有了錢,遇到大災大難之年,他們有能力自己解決困難,這才是根本。
朱元璋嗬斥朱標不著眼實際,馬秀英卻直接說這是朱元璋的原因。
朱楷在旁邊聽著,心中暗暗給馬秀英舉起大拇指。
要說懟朱元璋,還得是馬秀英!
懟完以後朱元璋有氣都沒地方發泄。
“……”
這是吃槍藥了嗎?
我就是向伱抱怨一句,你至於這麼嗬斥我嗎?
自從朱楷送來那些小女孩以後,朱元璋的地位直線下降,平時朱元璋抱怨兩句孩子都不行,馬秀英母愛大發,根本不給朱元璋辯解的機會。
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再看向旁邊一臉壞笑看熱鬨的朱楷,朱元璋立刻把火氣發到朱楷身上:“看什麼看?逆子……咱還沒找你算賬呢,整天就知道跟你老子談錢,錢錢錢……你鑽錢眼裡去了是嗎?乾什麼都談錢,你是大明的二皇子,是朱家家主,是皇室宗室長,你就是這麼乾活的嗎?”
朱楷沒有說話,隻是可憐巴巴的看著馬秀英。
娘,您看,我爹他又嗬斥我。
馬秀英立刻不樂意了,自己剛誇完朱楷出去一趟成長了,而且心疼朱楷瘦了,可朱元璋來了就和她唱反調,嗬斥朱楷沒做好事情。
這……
“你這是什麼話?楷兒出去一趟,幫助標兒清理了湖廣的毒瘤,揪出來貪腐的官吏,這些事楷兒哪裡做的不好?現在剛回到家你就嗬斥他?”
“朱重八~你是不是在朝堂上嗬斥彆人嗬斥習慣了?在家裡也擺這套?標兒和楷兒已經夠出色的了,你還不滿意……有什麼好不滿意的呢?”
馬秀英真弄不明白,朱楷和朱標哪裡做的不好,朱元璋竟然這麼不滿意。
“……”
朱元璋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踢到鐵板上了。
馬秀英現在護犢子護的厲害,根本不給其他人機會,朱元璋就算想反駁,此時都沒有任何機會反駁。
再想想馬秀英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副樣子,那還不是因為朱楷送來的那些女孩?
朱元璋那叫一個氣啊!
真想打兒子助助興。
想到朱楷回來了,朱元璋舒心了不少,以後有朱楷這個皮糙肉厚的逆子在,就不用讓朱棣替他挨揍了。
朱棣到底是年輕了些,打起來想當的不順手,再加上他年紀稍微的小一點兒,朱元璋打朱棣的時候,總是會小心翼翼的收著,生怕傷到朱棣。
不過,現在好了,朱楷回來了。
朱元璋的內心,又開始狂躁起來。
看著旁邊看熱鬨的朱楷,朱元璋嗬嗬一笑:“妹子說的對,楷兒……真是長大了啊!嗬嗬……”
最後嗬嗬的聲音,怎麼著都像是皮笑肉不笑,朱楷看到後,立刻意識到了什麼,他已經知曉,朱元璋絕對不會放過他了。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朱楷看著朱元璋微微一笑,然後在心中默默地說道:“老爹,咱們的交手,才剛剛開始啊!”
晚上,朱楷回奉先殿,就看到五弟朱棣在殿外等候,看到朱楷回來,朱棣像看到救世主一樣,朝著朱楷跑過來:“二哥,你終於回來了……這些天,你五弟都想死你了啊。”
想是真的想,畢竟朱楷不回來,挨揍的就是朱棣了。
“哥,你知不知道,你和大哥、三哥、四哥不在的這段時間,咱爹下手那是真狠啊,就打我一個人,都快把我打抑鬱了,也不知道爹抽了什麼瘋,竟然檢查我的課業,背不過去就打我,背不過去就打,到最後我背過去了,他竟然說我背論語的時候磕巴了一下,也要挨打……”
朱楷似乎沒明白什麼原因,反而對朱棣說道:“五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爹喜歡打兒子,現在我們四個不在,就你在宮裡,你說不打你打誰?你六弟學習又那麼好,也不惹事,也就你最適合了啊。”
聽到朱楷的話,朱棣似乎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的對朱楷說道:“二哥,聽你這話的意思,是因為我沒把弟弟們培養起來是麼?”
如果自己的弟弟都開始調皮搗蛋了,那老爹怎麼會關注到我呢?
朱棣似乎找到了新世界的大門,一個勁的拉著朱楷詢問讓弟弟變調皮的辦法。
朱楷自然是有什麼辦法就教什麼辦法,能讓孩子聽話比較困難,但要說怎麼培養一個熊孩子,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朱楷就是熊孩子裡的佼佼者,他還怕培養不出來一個熊孩子嗎?
……
朱元璋不知道朱楷的‘熊孩子’計劃,他正想著怎麼打朱楷呢。
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大過年的打孩子多不合適,得趁早打!
正月二十五,朱元璋把朱楷喊道武英殿,並退左右後,直接對朱楷詢問:“湯和和你交代的事,都清楚了吧?你說的也很有道理,但你說的話……咱有些不相信,說說吧,你想要什麼好處?”
說的,就是錦衣衛成立的事。
朱元璋可不相信朱楷會那麼好心的幫助他,這廝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一定是看到了某些好處,這才提前出來布局。
想想自己做的決定,被朱楷賺走多少銀子……這些銀子朱元璋想想都覺得心疼。
這次成立錦衣衛,朱楷必然是從中看到了某些好處,這才主動幫著湯和,朱楷的胃口很大,朱元璋不相信他隻是薅湯和的韭菜就能滿足得了。
說到底,最後談條件的,還得是他和朱楷。
聽到朱元璋的話,朱楷立刻說道:“爹,瞧您這話說的,咱倆都是一個朱字,用得著談錢嗎?湯伯伯都說了,一筆寫不出兩個朱字,我也是聽到湯伯伯這句話,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以前是多麼的錯誤。”
“是嗎?”
朱元璋很詫異的看著朱楷。
這小子不談錢,開始談感情了?
朱楷出去了一趟,真的長大了嗎?
朱元璋表示,他不相信這是真的,現在開始談感情?
“真醒悟了?”
“嗯。”
朱楷很用力的點著頭,對朱元璋說道:“爹,咱父子倆,不談錢。”
“是嗎?”
朱元璋把手伸出來,“那你把從咱這拿走的錢還回來,每一筆咱都給你記著呢,少一個子都不行。”
“……”
朱元璋還是一如既往的摳門啊。
已經送出去的錢,還想再要回去……天底下能乾這種事的,也隻有朱元璋一人了。
“爹,送出去的錢,哪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朱楷看著朱元璋,表示他乾事不講規矩:“錢我不給你,但我可以為了咱大明,為了爹的錦衣衛,我可以把錢再花出去。”
聽到朱楷的話,朱元璋是滿臉不情願,甚至還帶著對朱楷的鄙視:“你這逆子,打了一手好算盤,拿著我給你的錢,你拿去乾錦衣衛的活,這不相當於還是我花自己的錢嗎?”
被朱楷占了兩次便宜,朱元璋也學聰明了,對於朱楷不要錢的這套說辭,朱元璋是一個字都不相信:“咱們還是有錢說錢,有事說事吧,彆整這些有用沒用的,再說,你說不在乎錢……你卻連咱的錢都不願意還給我,這算哪門子成長?”
“爹,您的錢,我可以給,但您確定……就那點錢,能乾成事嗎?想要把錦衣衛鍛煉成一支全麵的情報隊伍,所要耗費錢糧,何止千萬!”
朱楷對朱元璋解釋,“我不僅會把您的錢花出去,還會把我現在有的錢,未來賺的錢,都一並花出去,爹……您可要知道,這錢可不是小數,甚至是未來十年二十年的收入,我都會投入其中,您可要知道,我要花的錢得有多少了吧?一年按照三百萬兩銀子的收入計算,這十年就是三千萬兩,二十年就是六千萬兩,而且您兒子未來的生意越來越大,錢隻會比六千萬兩多!您說是不是?”
朱元璋不會做生意,他隻是看朱楷做生意,然後跟著朱楷做的生意一起做,朱元璋很明顯的,被朱楷所說的數字給嚇住了,當即便非常驚訝的詢問道:“要花這麼多?”
“當然了,這是監察天下的錦衣衛,而且不能隻局限在大明境內,還要有周邊地區,所有日月照耀的地方,錦衣衛都要監察到。”
朱楷繼續給朱元璋畫餅,“爹,你說這監察天下,要花多少錢?”
“那的確有點多。”
朱元璋聽到要花這麼多錢,立刻心疼的說道:“楷兒,這錦衣衛,咱就是想監視那些不聽話的人,找出他們的罪證,沒有你說的這麼複雜,要不你就把錢還給咱,爹不讓你參與了行嗎?”
說完以後,朱元璋的眼睛死死的看著朱楷,朱楷立刻明白朱元璋的意思。
這老家夥,現在還不放心呢。
就是想把錢要回去。
做夢!
“行啊,我回頭就讓我媳婦把賬算算,把錢給你送過去。”
朱楷撇撇嘴,對朱元璋說道:“要不是看著您和大哥都很累,我才不趟這趟渾水呢,錦衣衛、監察天下……文武百官本來就不喜歡我呢,如果我乾了這活,那不得讓他們罵死?”
朱楷裝作很嫌棄的樣子,表示這趟活他不乾了,也絕對不會再接手,至於最後能不能乾成,誰來乾,那和朱楷都沒關係。
朱元璋一聽朱楷要撂挑子,當即便意識到,看來錦衣衛這活不好乾。
可萬一……朱楷是裝模作樣的呢?
他就是想騙老子錢怎麼辦?
可是,沒有這樣騙錢的嘛,他明明要自己往外掏錢,還不讓自己投一分錢……朱楷什麼都不要,他拿什麼騙我的錢?
朱元璋沒見過這種套路,一分錢不要還給自己投錢,哪有這種騙錢的把戲?
肯定不是把戲,朱楷應該是真的長大了,不再一門心思的鑽到錢眼裡,而是想去幫助更多的人。
想到這兒,朱元璋便忘記了剛剛自己朝朱楷要錢的事,而是憤怒的看著朱楷:“你這逆子,讓你做點事怎麼這麼難?你要是真想做事,錢咱會不給你?”
麵對朱元璋這種不講道理的話,朱楷也特彆的無語,他看著朱元璋很無奈的詢問道:“爹,您是想讓我做,還是不想讓我做?您倒是給回個話啊,要不然我還得各種猜,您的心思,我哪裡猜得到。”
朱元璋鼻子都要氣歪了,要不是你個逆子一直坑咱,咱還用這麼小心翼翼的嗎?
想到朱楷乾過的好事,朱元璋臉上就寫滿了無奈。
都怪這逆子!
看著滿臉委屈的朱楷,朱元璋直接嗬斥道:“咱什麼時候說,不讓你乾了?是你自己不想乾,還賴咱身上?”
還沒弄明白朱楷怎麼掙錢之前,朱元璋還必須就得讓朱楷把活乾下去,隻有一直做,才能看清楚朱楷打的是什麼主意。
大不了,以後等朱楷做起來了,自己再想辦法把朱楷的生意複製一份不就好了?
反正朱楷沒自己錢多。
朱元璋打定主意後,便對朱楷詢問道:“你說吧,你想怎麼做。”
“爹,我是這麼想的,錦衣衛不是您監察天下的工具嗎?可培養專業的情報人員和專業的暗殺者,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還有錢……”
朱楷對朱元璋說道,“但他們需要一個浮於表麵的身份,也需要一個隨時探聽情報、彙總情報以及梳理情報的地點,所以我準備在每個府、縣中,都設立一個商行,小到針頭線腦、大到鹽、鐵、糧食,都通過這個商行來售賣,這就是個百貨鋪……”
朱楷把雜貨鋪統稱為大明國有,該交的稅都交上,然後剩下的錢用來培養錦衣衛的專業人才,滿足其獲得情報的開銷。
在說完自己的計劃後,朱楷臉上寫滿了難受:“爹,這些錢可都是我自己的,你想想……光是前麵的那幾步,就有多難,得需要花多少錢出去?”
“嗯,你說得對,的確要花很多錢。”
還得交稅,還得培養人才,發放薪水……雖然不知道具體數字,但朱元璋想到其中的花費,就知道一定是一筆非常大的支出。
還好,有朱楷這個冤大頭幫著自己花錢。
朱元璋開始低下頭思考朱楷提出建議的合理性,思考許久後,朱元璋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楷兒,你說……你那些針頭線腦、鐵鹽糧等等……是不是需要工坊啊?”
如果自己把這些工坊建立起來,招募足夠多的農民到工坊中,到時候把這些生產出來的貨物往百貨商行裡賣,根本不用擔心自己的工坊會積壓貨物啊。
朱楷哪裡不知道朱元璋的意思?
暗道老朱這個老狐狸真會見縫插針的同時,朱楷叫嚎道:“爹,您這是什麼意思?您一分錢都不投入不說,還要賺您兒子的錢?這、這……天下怎麼會有您這樣的爹呢?”
看到朱楷臉上的表情,朱元璋立刻意識到自己這一步走對了,笑嗬嗬的摟住朱楷的肩膀,讓他和自己一起坐在台階上:“楷兒,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去找其他工坊,這錢豈不是讓其他人賺走了?咱父子倆還誰跟誰,都是老朱家的人,你剛剛也說了,一筆寫不出兩個朱字,所以不必在乎這些細節,以後你缺了錢,可以來找咱要嘛,咱還能不給你不成?”
朱元璋擺明態度要坑朱楷,朱楷自然不會受委屈,他對朱元璋說道:“爹,您不能這樣,這麼下來我一個銅板都掙不到了,還要把積蓄都拿出來,您這不是坑兒子嘛。”
“胡說,咱哪裡坑你了?”
朱元璋板著臉,不想和朱楷談關於賺錢的事:“這些錢,要麼是我的,要麼是你的,反正都是咱老朱家的,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不管,你的那些工坊,我也要參一股。”
朱楷伸出三根手指,“我要的不多,隻要三成!”
“錢錢錢,就知道要錢!”
朱元璋氣呼呼的在朱楷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剛剛不還說不要錢的嗎?現在看到好處就想沾?”
“我那是看著爹和大哥太辛苦,所以想儘一份心意,您倒好,開始坑兒子了。”
朱楷滿臉委屈,“爹,您不能這麼坑我,咱怎麼樣也是您兒子,以後沒錢了,您讓兒子喝西北風嗎?”
朱元璋大手一揮:“不會,有咱一口吃的,還能委屈了你不成?”
看著朱楷滿臉委屈的樣子,朱元璋那叫一個舒服。
一直被朱楷坑,現在終於找回了場子,朱元璋哪能不開心?
自己這個當老子的,還是比朱楷多吃了兩年鹽,哪能一直在朱楷身上栽跟頭?
朱元璋忍不住內心的得意,越看朱楷委屈的表情越是委屈。
小子,你太嫩了。
想從我手裡掏錢,沒門!
窗戶都不給你留!
“楷兒啊,你還年輕,還得再曆練曆練。”
朱元璋語重心長的對朱楷說道,“咱在你這吃了不少虧,可咱知道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嗬嗬……這次我們交手,隻是商人之間的碰撞,和其他無關。”
聽完朱元璋的話,朱楷似乎放下心中的擔子一樣:“是,爹……您說得對,這次是您贏了。”
“可是,爹……您得給兒子留點湯吧?”
“要不這樣……爹,我讓百貨商行組織一支商隊,就在爹的工坊裡運物資行麼?您想想啊爹,這商行很大,各地都有,所需的貨物不在小數,我組織商隊去拉貨物,這運費……爹您得讓兒子賺點。”
“咱出!”
朱元璋剛剛坑了一把朱楷,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時候,但還是對朱楷說道:“這運輸商品,你可不能要價太高。”
“放心吧爹,比市場價還要低一成,畢竟是咱自己家的生意,我哪能多收錢呢?”
朱楷對朱元璋說完,還是有些猶豫:“爹,這生意,我還是覺得虧,您看……咱們隻是口頭約定,又沒白紙黑字的寫,咱還能商量商量不是?”
“商量?有什麼好商量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是咱朱元璋的兒子,哪能說改就改?”
朱元璋急不可耐的站起來,“咱這就白紙黑字的寫,蓋上咱的印章,這總行了吧?”
“爹……咱不能這樣,您這不是坑兒子嗎?”
朱楷依舊在朱元璋耳邊絮叨,可朱元璋正開心呢,他才不在乎朱楷的絮叨。
沒多長時間,一封加蓋朱元璋大印的合作協議新鮮出爐,為了保險,朱元璋還專門做成了一式兩份,朱楷一份他一份,全都加蓋了大印。
在這封合作協議中,朱元璋把百貨商行和商隊全權交給朱楷管理,並且不加一分錢,那些工坊則屬於朱元璋……可能是因為朱元璋覺得坑朱楷太狠不好,再加上朱楷培養錦衣衛專業情報人員需要花費不少,於是就非常大度的讓朱楷每半年結算一次工坊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