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庸:我不想有你這個鄰居,請你快離開。
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但趙庸嘴上卻不能這麼說:
“臣恭喜二皇子喬遷新居,隻是二皇子家中,晚上有些糟亂,還請二皇子能體貼臣下。”
晚上,你們就彆鬨了,讓我好好休息行麼?
朱楷能一覺睡到中午,趙庸卻不行,他一大早就要去辦公了,銷魂樓的朱爺雖然被抓了,但牽連的麵太廣,趙庸不可能置之事外。
“嗯嗯,我以後注意。”
“臣感謝二皇子體貼微臣。”
說完以後,朱楷並不想這麼輕易地放過趙庸,而是對他說道:“老趙……這亂的不僅是我家,伱家晚上聲音也挺大的嘛,尤其是你的聲音。”
“……”
趙庸臉上閃過不自然的神情。
可麵對朱楷的聲音,他也不得不做出解釋:“二皇子誤會了,那不是我的聲音,是臣的妻子在為臣擲衣。”
擲衣,就是拍打衣服,洗完衣服後,大家都會拍打一下,把一些乾在衣服上的細碎拍打下去。
朱楷聽到卻不相信:
“擲衣?你當我沒拍過衣服是麼?擲衣豈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二皇子,臣說的沒錯。”
趙庸麵對朱楷的連番追問,不想回答,可不回答朱楷卻不會放過他,無奈的趙庸隻好解釋道:“我的妻子在為我擲衣,之所以發出這麼大聲響,是因為臣還在衣中。”
趙庸說的非常委婉,朱楷聽到後,沉思了一下後才想明白:“我去,老趙你不愧是讀過書的啊,連被老婆打都能說的這麼委婉。”
這廝是疼老婆的人,但也是怕老婆的人,趙庸非常討厭朱楷,但朱楷對趙庸卻並沒有特彆厭惡。
原因很簡單,趙庸是個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人,也是個對感情非常忠貞的人,他在投奔朱元璋之前,家裡就給他說了一門親事,而且兩人還訂婚、結婚。
追隨朱元璋後,趙庸地位青雲直上,可他一直沒有放棄自己的妻子,一直相濡以沫。
現在,朱楷對趙庸更是高看一頭!
被妻子打的這麼慘,他竟然還和對方長相廝守,這真是難得。
趙庸卻對朱楷越發厭煩。
尤其是讓他知道自己‘怕老婆’這件事後,趙庸就覺得自己已經沒有秘密可言了啊。
而且,朱楷知道了這件事,那豈不代表著,天下人都知道這件事?趙庸就沒見朱楷保留過什麼秘密。
這就是趙庸對朱楷的偏見了,要說誰的嘴最嚴,那還真是非朱楷莫屬。
朱楷身上最大的秘密,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
而且,怕老婆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況且趙庸是武將出身,他想打一個女子,還不容易?
可他沒有,反而一直相濡以沫。
就憑這一點,趙庸就讓人討厭不起來。
不過,不討厭歸不討厭,但朱楷卻沒打算放過趙庸,依舊非常熱心的拉著他:“老趙啊,你看咱倆都成為鄰居了,這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咱倆也得好好交流下感情嘛。”
“要不這樣吧,晚上我帶上酒菜,到你家吃點飯怎麼樣?咱們也好親近親近。”
“……”
果然,朱標就是跟朱楷學壞的。
趙庸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用了二皇子殿下,我家粗茶淡飯,你恐怕吃不習慣。”
“我這人好養活,有肉就行。”
朱楷笑嗬嗬的對趙庸說道,“如果沒肉,我再給你拿點成麼?”
“……”
趙庸再次拒絕,“我夫人做的菜,你可能不習慣。”
“有什麼不習慣的,我糙的很,沒有那麼多規矩。”
朱楷依舊沒有放棄,道:“二狗三狗做的烤串我都沒嫌棄,貴夫人做的不比他們做得好?”
反正就是不管趙庸說什麼,朱楷都會提出反對意見,最後更是直接說道:“怎麼,趙家的門檻太高,我這位二皇子,沒資格到你家吃飯是麼?”
“……”
趙庸欲哭無淚。
到了這一步,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啊。
不行也得行啊不是麼?
這時候趙庸才知道,從大明的丞相到湖廣的總督,這是一份所有人都會羨慕的差事,可現在趙庸卻羨慕不起來。
……
應天府,魏國公府內。
徐妙雲不僅收到了十二位‘瘦馬’,也得到了朱楷的來信。
信裡已經寫明,這些女人可為心腹。
可為心腹……
至於能不能成為心腹,那就要看徐妙雲的手段了啊。
至於其他的,朱楷並沒有說,這一切都讓徐妙雲自己去想。
朱楷做事,一抬手就是老渣男。
我把這些‘瘦馬’送到應天府,就是因為她們算是‘高學曆’人才,至於美色之類的,那都是你徐妙雲臆想出來的,和我朱楷無關。
而且,朱楷在徐妙雲做出懷疑的時候,還可以倒打一耙,可以痛心疾首的詢問徐妙雲:你竟然不相信我啊……
錯都在女人,有渣男什麼錯呢?
在一開始,徐妙雲在得知這些女子的身份後,很生氣……賭氣的連看都沒看朱楷的信,可最後按捺不住的把朱楷的信打開,言辭懇切的說這些女子多麼有才之類的。
看完信以後,徐妙雲疑惑了啊!
難道,朱楷都沒去想那些女子美色的事情嗎?
再想想……朱楷不像是急色的男人,他如果真喜歡那點事,朱標結婚的時候,他也就跟著結婚了,可是……朱楷並沒有這麼做。
而且,這些女子是朱楷在湖廣之地得到的,朱楷如果真不想告訴她,完全可以把這些女子養在湖廣,或者帶到應天府後瞞著他,可朱楷並沒有這麼做。
在信中,朱楷還告訴徐妙雲:這些女子,比較成熟的交給了她,那些比較年幼的則交給馬秀英去帶著,等培養好了再要回來……
嗯。
二皇子的確沒有貪圖這些女人的美色,他一心隻想著賺錢。
突然感覺,朱楷好像還是值得信任的啊。
“嗯,沒錯,二皇子的殿下正是看重了她們的本事,這才把她們交給我。”
徐妙雲逐漸的說服了自己,也為朱楷找齊了開脫的理由。
……
皇宮,坤寧宮內,朱元璋正在大發雷霆:“這小兔崽子,去了趟湖廣,真是反天了,竟然把那些青樓女子交給你去帶,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這些女子都很有才,而且又都是完璧之身,當初被賣到牙婆手裡時,她們能左右自己的命運嗎?”
馬秀英非但不覺得朱楷做的有什麼不對,反而很讚賞朱楷的做法:“依我看,如果天下達官貴族,都像楷兒一樣,這天下的青樓,早就被取締的。”
“這種害人不淺的東西,怎麼可能讓他們依舊存在呢?”
說完,馬秀英白了眼朱元璋,道:“你也真是……楷兒那麼好的孩子,你把他想那麼壞乾什麼?他隻知道玩,你看他身邊的人,有哪個是女子?”
也就朱元璋這樣的sp才會這麼想朱楷。
“妹子,你怎麼不明白呢。”
朱元璋著急的說道,“你要知道,那逆子的未婚妻可是徐妙雲、是馮雨婷,她們兩家一個是魏國公、一個是宋國公,楷兒他還沒成婚,就把那麼多青樓女子帶到家中來,這是要乾什麼?兒媳婦的家人會怎麼想?”
要知道,當初在紅袖招抓朱楷的時候,徐達也是在場的,他如果是知道朱楷帶了那麼多‘瘦馬’回家。
他還會同意自己的閨女嫁給朱楷?
“你可以相信楷兒,就像楷兒相信徐妙雲一樣,她能處理好徐達情緒的。”
馬秀英倒是對朱楷、對徐妙雲非常的有信心:“那些女孩,以前也是苦命人,楷兒把她們帶過來交給我,我自然會給她們找一份前程,尋得一個好夫婿。”
最主要的,是朱楷給她找到事情做了,不用每天在皇宮裡,做著千篇一律的事。
雖然照顧朱元璋很重要,但能幫著兒子培養人才,給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找一條出路,這樣的事情,馬秀英覺得更有意義。
朱元璋還是覺得不可以:“妹子,你現在是皇後,你要想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如果外人知道,你……你不就成笑話了嗎?”
馬秀英卻怒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看我笑話,那是他們的心臟!一肚子男盜女娼的東西,還能是什麼好人嗎?”
“這……”
這是個什麼道理啊?
朱元璋滿腦袋黑線……
合著自己現在也成為男盜女娼的壞人了嗎。
馬秀英卻非常開心,“楷兒讓妙雲在外麵買了套宅子,那些女子就住在那兒,說是集體宿舍,我平時也會過去……如果哪天我太忙,沒時間做飯的話,你就讓禦廚房的人給你做點墊吧墊吧。”
朱元璋:家庭地位1、1、1……
這叫什麼事啊,為了照顧那些瘦馬,連你男人都不照顧了啊?
都怪那個逆子!
回頭給朱標寫封信,讓他幫咱好好揍那逆子一頓!
朱元璋已經知道,馬秀英已經被朱楷說動,自己無論怎麼說,馬秀英都不會改變主意,他也隻能默認了那些女子的存在。
朱楷是個色鬼嗎?
不是!
朱元璋隻覺得朱楷喜歡享樂,對男女之事並不熱衷,否則去年他就可以結婚的。
既然不是因為那些‘瘦馬’的美貌,那還能因為什麼?
朱元璋不理解!
詢問馬秀英:“妹子,那逆子為什麼要招這些女子?可彆說他是樂善好施,我看是他喜歡彆人伺候他才是。”
“楷兒才沒有你想的這麼壞,你知道那些女娃娃都學過什麼嗎?”
馬秀英把朱楷在信裡寫的招募這些女子的意義告訴朱元璋,“咱家楷兒做了那麼多生意,他又是個不愛管事的性子,身邊沒有幾個信得過的人怎麼可以?這些女子飽讀詩書,而且精通算學,接受過很好地教育,給她們一條普通人的生路,這些女子豈不會對楷兒感恩戴德?”
把這些理由說完以後,朱元璋的表情亮了起來:“對啊,咱怎麼沒想到呢?”
朱元璋臉上露出笑容,隨後看向馬秀英:“妹子,咱們商量個事怎麼樣?咱也有生意,劉基正幫咱做著呢,這些女子,你能不能分潤些,讓她們幫咱打理生意?”
“不成!”
馬秀英立刻警惕起來!
看著朱元璋也不說話,但眼睛裡充滿了對朱元璋的審問之色。
朱元璋著急起來啊:
“妹子,你怎麼可以懷疑我?我、我真沒彆的心思。”
“誰相信?”
馬秀英根本不相信朱元璋的解釋,“宮裡那麼多的女人,都阻攔不了你去紅袖招,她們交給你?嗬嗬!”
“……”
朱元璋被憋得滿臉通紅,連忙解釋道:“那不是我先去的,是那逆子、我去是抓那些逆子的。”
“嗬嗬!”
朱元璋的解釋,馬秀英一個字都不相信。
“……”
朱元璋很生氣,可是卻毫無辦法,誰讓他有前科在身上呢。
思來想去,朱元璋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朱楷身上,都怪那逆子,寫信讓朱標揍他的時候,一定要在原來的基礎上,再加二十大板,否則不足以平息咱心中的怒火!
“阿嚏!”
朱楷打了個噴嚏,然後對朱標說道:“肯定是咱爹在罵我。”
“哈哈哈……那也是你自找的。”
想到這些日子,馬秀英和徐妙雲就能收到朱楷送去的女子了,朱元璋不生氣才怪:“二弟,這下你的名聲,算是徹底的臭了。”
“臭就臭唄,以前也沒見好到哪裡去不是麼?”
朱楷最不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聲。
他那名聲在士大夫群體中早就壞透了,都成為大明第一禍害了,還有什麼比這更壞的?
他們愛怎麼評價怎麼評價,朱楷對此一點情緒都沒有。
朱標倒是有些開心:“或許,罵你的不僅是咱爹,還有趙庸……你這豎子,可把趙庸坑慘了。”
朱楷撇撇嘴,對此不屑一顧:“說的好像你沒坑他似得,咱倆老大不說老二,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哈哈哈,你這豎子!”
朱標並沒生氣,甚至在心裡,還有些坑人以後的爽感。
他也理解朱楷為什麼老是坑他……這種坑人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聊著聊著,朱標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朱楷說道:“二弟,我聽說信國公湯伯伯會來湖廣,你知道他來湖廣做什麼嗎?”
“奉爹的命來的,應該是為了做什麼事情。”
朱楷對湯和的到來,非常的不感興趣,也不想去了解他來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我來之前,他就來找過我了,說是讓我幫忙,被我拒絕了。”
朱楷對湯和要做的事情,提不起任何興趣。
而且,這是老朱交代的事情,能是什麼好事情嗎?
朱元璋看到了朱楷的能力,一心想把朱楷拉入朝堂中,讓他為大明做貢獻。
開什麼玩笑,二皇子豈能輕易入朝堂?
得加錢!
“二弟,不能這麼說。”
朱標搖搖頭,對朱楷說道:“湯伯伯畢竟是長輩,而且又是大明的開國功臣,我們要對他有應該的尊重,爹把事情交給他去做,應該很重要,如果能幫忙,就去幫忙吧。”
說話的時候,朱標一直看著朱楷,發現他根本沒有什麼幫忙的意思,索性也不再提及,而是對朱楷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對了,銷魂樓的老板,說是希望捐出所有家產,換一條性命。”
馬爺?
朱楷都差不多忘了這個人了。
“他的家產,無論捐獻與否,不都是我們的嗎?這個理由不成立。”
朱楷嗬嗬笑起來,“憑家產買命,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那位馬爺,在鳳陽老鄉中威望很高,甚至生活在湖廣的淮西人,都對馬爺感恩戴德,認為馬爺是自己的青天大老爺,因為他真的非常照顧老鄉。
但是,在一些湖廣百姓口中,這位馬爺就是作惡多端、罄竹難書的惡魔,他為了培養瘦馬,不知道讓多少人家破人亡,包括那些馬爺手下,他們以前是作惡多端的惡徒,後來被官府打壓,這才跑到馬爺麾下尋求庇護,他們本就是作惡多端之人,即便改朝換代,他們的惡依舊不會變。
朱標忍不住對朱楷說道:“二弟,那幾個人,我準備親自監斬,讓湖廣的百姓都知道,這位道貌岸然的朱爺,到底有多可恨!”
“哦?這是要公開審判嗎?”
朱楷倒是對朱標的選擇很讚同,“如此一來,大哥在湖廣百姓中的威望,會越來越大,這是好事。”
朱標聽到朱楷的話,卻搖搖頭沒有言語。
什麼好事,隻不過是想給那些沒有依靠的老百姓,找一個依靠罷了。
……
湯和來了,他來的第一天,就趕緊去見了朱楷,見到朱楷後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二皇子殿下,銷魂樓的老板,我有用,殺不得。”
“殺不得?”
朱楷上下打量著湯和,突然想到了什麼。
像朱爺這種惡行滔天的人,他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哪怕是朱元璋,也不會允許這種欺壓百姓的人活著。
湯和和那位朱爺無親無故,怎麼會出麵保他的性命?
原因很簡單,湯和在為朱元璋做事,像朱爺這種人,他利用手中的資源,把手伸進湖廣幾乎所有的大戶人家,湯和想通過朱爺,掌控那些被人買走的‘瘦馬’,從而為自己獲得情報……這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