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請你自重!”
宋濂看著朱楷,依舊在堅持他的原則:“你今日破壞學堂秩序,於各位皇子都非常不利,還希望你能想清楚,免得等我稟報了陛下,再讓二皇子遭受皮肉之苦。”
“不說話就代表不想去是嗎?”
朱楷就像沒聽到宋濂說話似得,看著朱樉和朱棡:“既然伱們兩個不想去,那我也就不勉強了,我走了,你們倆繼續學習吧。”
“彆!”
“二哥!”
朱樉和朱棡齊齊開口,阻止朱楷離開。
“嗯?怎麼了嗎?”
朱楷停下腳步,笑嗬嗬的看著兩人:“你們是想去?還是不想去?給個準話行不行?彆像宋學士一樣磨磨唧唧。”
“……”
宋濂隻感覺躺著也中槍,指著朱楷非常憤怒:“你、二皇子安敢如此?你怎能如此?侮辱了你皇室身份!”
朱楷把宋濂的話,當成蒼蠅在嗡嗡叫,但正是這種‘嗡嗡叫’,讓朱楷有些不耐煩:
“你們兩個!去還是不去,給個準話,不說我就走了啊。”
兩人當然想去,但想想朱楷曾經的劣跡,卻又讓兩人有些畏懼。
“去,是很想去,但我們怎麼才能確定,你沒有騙我們?”
朱樉警惕的看著朱楷,“你要知道你並不值得我們信任。”
“不值得你們信任?騙你們?”朱楷嗬嗬的笑起來,“朱樉!朱棡!你們兩人可曾知道我的身份?我是朱家家主,皇室宗室長,我這種身份的人,豈會騙你們幾個小朋友?”
朱楷冷哼一聲,看不起誰呢?
“二哥,我願意去!”
朱棡立刻從旁邊把手舉了起來,對朱楷說道:“二哥,我相信你,我要跟你一起去湖廣!”
朱樉還是很掙紮,他總覺得朱楷來找他們沒安好心。
“老三,你呢?”
朱楷看著糾結的朱樉,“你就說,要不要去?”
“去!”
朱樉一錘定音,但卻沒忘提醒朱楷:“但你若是敢欺騙我,我保證你會後悔。”
“後悔?就你還想讓我後悔?”
朱楷對朱樉的威脅無感,“想去湖廣可以,但你們要聽我的話!”
“沒問題!”
朱棡表示他一定聽朱楷的話,跟著朱楷走,朱樉雖然不情願,但欲望還是壓製住了理性,同時對朱楷表示肯定聽話,朱楷讓他乾什麼他就乾什麼。
“聽話是嗎?”
朱楷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既然你們兩個聽話,那就先喊聲家主聽聽。”
“……”
“……”
合著朱楷繞這麼大一圈,就像聽自己喊一句家主啊。
這有什麼難的?喊一聲又不掉一塊肉。
“家主!”
朱樉和朱棡毫不猶豫的選擇低頭。
家主就家主吧,反正這個家主是朱元璋給朱楷封的,怎麼喊都不虧。
“好!”
朱楷很滿意,對朱樉和朱棡說道:“既然你們聽我話,那我告訴你們兩個:乖啦,好好在家,咱不去!”
說完,朱楷滿足了惡搞朱樉和朱棡的惡趣味,哈哈大笑著離開。
朱樉和朱棡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然後臉色又黑又紫。
他們兩個根本沒想到,朱楷那廝不僅僅滿足於喊他一聲家主,甚至還和以前一樣,繞了一大圈就是為了戲耍他們!
“朱楷!你這個不要臉的無恥之徒!”
朱棡感覺自己的智商被朱楷嚴重壓製,頓時惱羞成怒了起來,也不管什麼學堂紀律,追著朱楷就出去打。
朱樉也同樣追了出去。
而一開始就被朱楷拒絕了的朱棣,看到惱羞成怒的三哥四哥,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朱棣不能跟著朱楷一起去湖廣,原本還挺鬱悶,但看到朱樉和朱棡不僅沒被答應一起去湖廣,還被二哥戲耍一通,他的心情立刻好了起來。
自己不能去湖廣很鬱悶,但朱樉和朱棡非但沒有去湖廣,而且還被戲耍一通,朱棣的親情立刻變得好了起來。
讓心情變好的方式很簡單,隻要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倒黴就完事。
朱樉和朱棡‘很憤怒’的去追朱楷,看樣子抱著魚死網破的架勢,可跑出文華殿後,兩人轉了個彎,就跑向了另一邊。
打不過朱楷,還說不過朱楷——去找朱楷除了接受更大的羞辱,其他的什麼都得不到。
跑去找朱楷魚死網破,網不一定破,魚一定會死。
這還去啥?
能跑就跑,最起碼不用上宋濂的課了啊。
陳卻乏味的課,有什麼好上的?
兩人悠哉悠哉的在宮裡走,朱棡很是猶豫,對朱樉詢問道:“三哥,真不去啊?我想大哥了啊。”
“想了也不能去,就不是咱們能去的時候。”
朱樉倒是很平靜,對朱棡說道:“等我們再大一些,再大一些,我們才能去的。”
他也很想大哥,以前朱楷欺負他的時候,他都是從朱標那兒得到大哥的慰藉:“二哥去吧,他能幫到大哥。”
“行吧。”
朱棡倒是摩拳擦掌起來,“嘿嘿,二哥不在,咱們正好趁火打劫,把他的人都給揍一遍。”
“好主意!”
朱樉和朱棡的計劃不錯!
但朱元璋明顯沒想讓他們兩個在應天府呆下去。
朱標去了湖廣,朱楷去見朱標。
朱元璋也在忙著北征的事,雖然糧食已經湊齊,但其他的兵馬調度,軍需調配,朱元璋都要親力親為,而且北征事馬虎不得。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祭祖!
朱元璋的祖墳在鳳陽,往年有事的話就讓朱標去,沒事朱元璋自己去,但現在兩人都脫不開身,朱楷也要前往湖廣,那行吧,就讓朱樉和朱棡前往。
曹國公李貞是朱元璋的二姐夫,也是半個家人,朱元璋也讓他一同前往。
朱樉和朱棡聽到這件事,開心的跳起來。
能出去了,終於能出去了啊。
朱楷能出去,我們也可以。
可把他倆給牛逼壞了啊,不過他們並沒有去找朱楷炫耀,而是去找朱棣一個勁的炫耀,把在朱楷身上受的氣,全都撒向朱棣。
……
“二哥,朱樉和朱棡那兩個王八蛋欺負我。”
朱棣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的跑到奉先殿,見到朱楷就是一頓哭訴:
“哥啊,您得幫助我。”
“五弟,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自己成長。”
朱楷看著鼻涕蟲朱棣,摸摸頭說道:“二哥已壯,要去幫大哥了,你留在應天府,得自己想辦法去收拾他們。”
“二哥,我打不過。”
朱棣擦了把鼻涕,然後可憐巴巴的說道:“二哥,你去湖廣,把我也帶上吧,嗚嗚嗚,要不然我得被他們兩個欺負死。”
被欺負是假,打不過也是假,朱棣跟著朱楷那麼久,就算學個一招半式,打不過兩個也能打得過一個,不至於這麼慘。
而且朱棣被朱元璋、朱樉、朱棡打了這麼多年,早就皮糙肉厚了,被欺負也無所謂。
主要是想跟著朱楷去湖廣,想出去玩。
“你這豎子!”
朱楷在朱棣腦袋上拍了一巴掌,“現在開始算計你二哥了?欠揍是不是?”
“沒~二哥,我算計誰也不敢算計您呐。”
朱棣立刻像狗腿子似得,笑嘻嘻的湊過來:“二哥,我真想跟您出去看看,那倆豎子得到了爹給的差事,能去鳳陽祭祖,我卻隻能在家乾坐著,煩得要死。”
“二哥,你不是朱家家主,皇室宗室長嗎?你給我安排個活唄,讓我也能出應天府玩玩。”
“等你長到十六歲,哥就給你安排。”
朱楷摸摸頭,對朱棣詢問道:“李祺和李祐怎麼回事?怎麼和三弟四弟走一塊去了?”
朱棣立刻說道:“我也不知道,那倆小子挺有錢的,四哥說讓我該吃吃、該喝喝,該玩就玩,反正他倆有錢。”
說完,朱棣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和朱楷解釋:“二哥,我出去玩,不是和三哥四哥走得近啊,就是有冤大頭拿錢讓我們玩,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朱楷心裡放心不少,朱樉和朱棡還是能拎得清的:“行,玩好就行,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照顧好我娘。”
“嗯。”
朱棣打包票似得拍了拍胸膛,“還有爹,四位哥哥都不在家,我最大,我肯定會好好保護爹、娘,還有皇後娘。”
“好。”
朱楷摸摸頭,“來,哥給你拿個好東西。”
從後麵,拿出來三件黑色的羊毛衫:“喏,這個給你……三件換著穿,過完這個冬天沒問題……臟了要洗的話,要用溫水洗,不要用涼水。”
“好的二哥,謝謝二哥。”
朱棣得到朱楷給的禮物,非常滿意的笑起來:“我一定照顧好家裡,請二哥放心!”
“去玩吧。”
朱楷離開應天府,很開心,但也有難舍的情緒。
從超級遠洋貨輪上得到的羊毛衫,朱楷不僅把羊毛衫給了朱棣,給朱元璋和馬秀英也送了幾件,哪怕是朱樉和朱棡也有兩件衣服。
朱楷有種很突然的感覺,仿佛一夜之間,自己長大了啊。
不純粹了啊!
所以,朱楷決定去威脅下親愛的三弟、四弟。
“好好地,祭祖是大事,你們如果隻顧得玩,耽誤了祭祖的事,等我回來抽死你們!”
朱楷凶神惡煞的嗬斥著朱樉和朱棡,聽得兩人一愣一愣的。
怎麼了這是?
好好地乾嘛這麼嚴厲啊?
等朱楷離開後,朱棡有些不適應的說道:“哥,為什麼感覺,二哥這麼嚴肅啊?他說要抽死我們,好像真的要抽死我們一樣。”
朱樉搖頭晃腦:“吾已壯,壯則有變,咱老朱家不僅有大哥、二哥,還有我!”
朱棡聽到朱樉的話,不由得搖了搖頭道:“這有什麼好的?還是小時候好,最起碼不用考慮那麼多事。”
有時候,朱棡就覺得現在挺好,上麵有朱標、朱楷、朱樉護著,下麵有朱棣、朱橚欺負著,這小日子過的美滋滋啊。
……
朱楷從坤寧宮吃完飯,然後就跑到皇城,見到了禁軍校尉張濠。
“二皇子!”
張濠看見朱楷,很是穩重的拜見。
朱楷不喜歡這麼穩重的人,撇撇嘴直接詢問:“你知道,藍玉的胳膊是怎麼斷的嗎?”
“知道。”
張濠毫不猶豫的回答,
“是因為不聽二皇子的話,所以才被您打斷的,我這次跟著您一起出行,必然以二皇子馬首是瞻。”
“嗯。”
這個人看上去挺老實穩重,肚子裡花花腸子不少啊。
想了想,朱楷再問道:“我聽說,我娘讓你盯著我?”
“是有這麼回事。”
張濠也同樣沒有隱瞞,對朱楷如實說道:“二皇子殿下一路走來,愛民如子,嫉惡如仇,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去了湖廣以後聽從太子殿下的安排,幫助太子殿下治理湖廣,百姓無不稱讚,二皇子賢名傳遍湖廣,當地劣紳對二皇子殿下是恨之入骨……”
“好了好了……”朱楷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張濠這麼誇他,讓他都有點接受不了了啊。
自己那裡有這麼優秀?
朱楷上前摟住張濠的肩膀:“張濠哥,見到你真是一見如故,以前打交道打得少,但我和鳳年大侄挺熟的,哈哈哈……張濠哥深得你爹的真傳呐,要不回頭你也割了,跟在我的奉先殿吧?”
聽到朱楷的話,張濠不由得感到褲襠一緊,慌忙說道:“楷哥兒,咱家有良妻美妾,吾尚幼,還能操勞。”
“要不,等我乾不動了再說進宮伺候您的事?”
“哈哈哈哈……可!”
朱楷大笑起來,這張濠,也是個有趣的人兒。
這一路上,應該非常有意思。
……
朱楷正在準備前往湖廣的事,可來了一個讓他沒想到的人——湯和。
這老家夥,和張誠一樣,都沒教他好,所以朱楷見到湯和,一點都不拘束,反而更像是老友一般,更像是忘年交。
“呦,老湯來了啊,你說你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
朱楷看著湯和提來的酒壇子和酒菜,非常不屑:
“就這?”
“我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擠出來點錢買了好酒好菜,已經很不容易了啊。”
湯和看著朱楷,道:“而且,楷哥兒怎麼著也是我的半個弟子不是嗎?”
我一個師父來徒弟家,不拿東西都說得過去,現在拿了酒菜你還能嫌棄不成?
“嘿,老湯你可一點都不吃虧。”
朱楷把酒菜接過來,說道:“走了,去喝酒,順便把湖廣地區好玩的地方,跟咱介紹介紹,就像你帶著我爹去的地方。”
聽到朱楷的話,湯和不由得搖頭苦笑。
這二殿下可真喜歡記仇,這都過去多久了,還記著呢?
朱楷倒不是驚訝湯和會來,因為他還欠著自己一頓酒呢。
讓朱楷驚訝的是,湯和在找自己喝酒的時候說,要跟著自己一起去湖廣。
怎麼回事?
“你要去湖廣?”
朱楷看著湯和,指著他說道:“是不是爹安排了你什麼事?”
“是。”
湯和沒有隱瞞,因為朱元璋也說了,組建一個偵查天下的網,這件事朱楷可以參與:“陛下讓我去湖廣,是為了幫助太子殿下,正好二皇子也要去湖廣,索性就在一起。”
“不行!”
朱楷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你是你,我是我,咱倆不挨著,你也彆打我的主意,你想去自己去,我不去。”
“行吧。”
湯和對朱楷的拒絕,並不意外,因為朱楷就是憊懶的性子,讓他管事那是彆想。
朱元璋還想讓朱楷管事呢,你見朱楷搭理朱元璋了?親爹都不可能,更彆提湯和了啊。
不過,湯和也不著急。
他現在不答應,等去了湖廣,還怕他不答應嗎?
朱元璋說過,想讓朱楷出力,那就急不得,得以溫水煮青蛙的形式,一步步來,事到臨頭,朱楷絕不退縮。
“湯老頭,你又在算計什麼呢?”
朱楷看著湯和沉思的樣子,“告訴你啊,彆想讓我出力,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怎麼會,楷哥兒都拒絕了,我又哪裡會麻煩楷哥兒?”湯和笑眯眯的把酒端起來道:“喝酒,咱喝酒。”
“少來這套,我還不知道你?你肯定在想著壞主意呢。”
朱楷端著酒杯,和湯和碰了一下:“你先說說,你準備讓我乾什麼?”
湯和沒回答,笑眯眯的把酒喝下去,然後才對朱楷說道:“楷哥兒不想管事,這有什麼事,楷哥兒就不必知道了,陛下安排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嘿,你個老家夥……來來來,咱倆練練,讓我瞧瞧師父這些年,是否又有精進!”
“哈哈哈,陛下說的對,你就是個豎子,專打老弱!”
……
數日後,朱楷已經準備好,馬秀英和朱元璋準備了一大車東西,朱楷騎著一匹烏騅馬,帶著毛鑲、蔣瓛、張濠、張鳳年、張遠誌、張青雲一眾隨從,浩浩蕩蕩從應天府出發。
開始的時候,朱楷還能緩緩地騎在馬上和毛鑲等人吹牛皮,但好景不長,朱楷就受不了了,道:“二狗、三狗,鳳年大侄子……加快速度!”
毛鑲提醒道:“楷哥,還有皇後娘娘給太子殿下拿的東西呢。”
“不是還有張濠的嗎?我們隻要告訴他在那裡等不就行了嗎?”
說罷朱楷在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道:
“趕緊前行,耽誤了我見大哥,唯你是問!”
“呃……”
楷爺開心就好!
毛鑲也趕緊騎馬離開,留下張濠和禁軍帶著物資緩行。
張濠看到朱楷離開:“加速前進,二皇子的命令你們沒聽到嗎?耽誤了二皇子見太子殿下,老子打斷你們的腿!”
當張濠帶著禁軍追上朱楷的時候,看到朱楷正在和一家飯館前大聲喝罵呢。“黑店!你們就是黑店!特娘的菜裡有蟲子,還說是給我添肉吃?還想給我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