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隱天下!
親眼看著尤誌斷氣,白曉池的心情是既沉重又疑惑,一股莫名的愁緒湧上心頭。
他麵露沉色,細細斟酌著尤誌方才說的話裡的意思。《錦華錄》在盒子裡,在什麼盒子裡?文淵閣裡的很多重要書籍字卷都是放在固定盒子裡的,難不成《錦華錄》被放在其中的一個盒子裡?如若真是這樣,那文淵閣裡的書籍眾多,盒子也是數不勝數,難不成要一個一個地找?
不過,不管《錦華錄》在哪個盒子裡,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錦華錄》一定是在文淵閣。知曉這一點,著實讓白曉池省去了很多時間去尋找它的藏身之地,接下來的時間便是鎖定《錦華錄》被放置在哪個盒子裡就行了。
白曉池拋開這些思緒,目光落在尤誌一雙妻兒的身上,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並說他答應尤誌一定會將他母子二人照顧好。小孩子不懂,也不在意,隻是知道自己的父親走了,一個勁兒地哭泣著。尤誌的妻兒卻是聽得白曉池的話語,隻是依舊沉浸在丈夫去世的悲痛之中。
白曉池本以為事情到此就可以結束了,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尤誌的妻兒停止了哭泣,剛欲站起來的時候,忽然雙雙一口黑血吐了出來,緊接著便是倒地不起。這一幕來的實在太過突然,令白曉池三人措手不及。
小武立即俯身檢查了一下二人的鼻息,然後臉色難看地看著白曉池輕搖了搖頭。白曉池臉色頓時也變得異常陰沉,“怎麼會這樣?”
小武說道“中毒而亡,看來對方一早便對尤誌的妻兒下了毒,隻是方才才毒發。”
荀簡沉聲罵道“對方是什麼人,竟然連婦孺都不放過?”
白曉池輕輕攥拳,沉色,靜默不語。心裡在暗暗發誓,一定會讓對方付出生命的代價,對方殺死尤誌的妻兒,觸碰到了他的底線。離王府對尤誌殺人滅口,他早就想到的,隻是沒有想到尤誌竟然如此激動和莽撞,或者說他早已算到今日會死。才讓他答應救下並護他妻兒周全,然而他卻沒有做到,這讓他心情很沉重且鬱悶。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白曉池鬆開了緊皺的眉宇,道了一句“找個地方,將他們一家三口給好生安葬了。”
小武領命,與荀簡一起在密林之中找了一處空曠地方挖了一個坑,將尤誌一家三口整整齊齊地放了進去,然後掩上了土。
不一會兒,一個新起的小土包便出現在了白曉池的麵前,白曉池在土墳前停留了很久才離開。尤誌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妻兒會緊隨自己而去。
馬車離開密林向著尚陽城方向駛去。
馬車裡,白曉池臉色一直沒有喜色,心裡還在想著尤誌的事情。文淵閣裡的人,白曉池要說與誰最熟,便屬尤誌了。白曉池經常在三層翻閱書籍,而尤誌身為三層負責,兩人之間有過不少的接觸,漸漸地便有了一些了解。後來因為《錦華錄》被盜一事,翻看了尤誌的個人案卷,才對他有了更深的了解。
尤誌貧苦人家出生,考取多年才中,入了仕途之後,便被離王找上了門。離王使了些手段,讓他為自己做事,尤誌迫於無奈,隻能答應。不過他也不算愚笨。他自然是看得出朝堂上的明爭暗鬥,但主動申請去了文淵閣,文淵閣遠離朝政,鮮有麻煩事。而且說到底,他隻是一個讀書人,對於癡於讀書的人來說,文淵閣可是滿足了所有的幻想和要求。
對於尤誌的身死,他雖有些意外,但還算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當尤誌對他說出請求他救下他的妻兒的時候,他便知道尤誌已經做到了身死的準備。但尤誌的妻兒的突然吐血身亡的一幕久久難在白曉池的腦海之中消散而去,一個小孩死在他的麵前,讓他很難接受。而自己的那份承諾又讓他心裡很是自責。所以,尤誌的死,他可以忘記,但他的妻兒的死,他不能忘記。
回到尚陽城,荀簡回了將軍府,白曉池和小武則是直接去了文淵閣。現在對白曉池來說,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他必須要趕在明日之前,找到《錦華錄》。
白曉池回到文淵閣,便開始馬不停蹄地翻看著各個盒子,一個角落都不放過。文淵閣裡的書籍普通且不是重要的便是簡單地擺在一排排的書架上,重要的則是放置在固定密封的盒子裡存放起來。而相對重要的書籍根據經史子集四部的不同放在不同顏色的箱子裡,盒子外麵都標誌的有書籍的名稱。
但很顯然,尤誌所說的《錦華錄》在其中的一個盒子裡麵,便說明《錦華錄》放在了其他書籍所在的盒子裡麵。文淵閣裡收納近乎整個大陸所有的書籍,數量不言而喻,因此想要在一天之內想要確定道某一個盒子,根本沒有可能,即便是晚上不睡覺也不可能。雖說皇宮裡不缺人,但他不可能拉來一個軍隊幫忙尋找,不過他倒是可以找來不少人來幫忙尋找。
……
……
蘇羽山坐於亭中飲茶,神態愜意輕鬆。
在他的臉上能有如此深情,自然是聽到了好消息。城外密林射殺尤誌,乃是陸浪派人所為,雖說隻是看到尤誌身中數箭,但他十分放心。因為箭頭之上塗有劇毒,片刻便會致命。他心裡很清楚,白曉池身邊有一武道九境高手,想要除掉尤誌,唯有用毒,悄然間致目標死亡。
蘇陵坐在他的對麵,聽到這個消息,麵露喜色,但神色之間依舊夾雜著些許對蘇羽山的畏懼,眼睛有些不敢直視蘇羽山,說道“父王,尤誌一死,我便放心了。”
蘇羽山放下茶杯,瞪了一眼蘇陵,一臉冷色,“此次,尤誌一死,不管白曉池能否找得到《錦華錄》,《錦華錄》的丟失與你,與我離王府都沒有半點關係,即便他白曉池知道是你所為,也不能對你怎麼樣。不過,我現在給再你重申一遍,下一次,你再背著我對付白曉池,惹出麻煩,彆在指望我救你。”
“父王,我知道了,沒有下次了。”
……
……
白曉池去找蘇靜好借了一些手腳乾淨且仔細的公公。
文淵閣書籍數以萬計,尋找起來久時費力。這些公公與文淵閣所在職的文員在文淵閣大約找了半日,近乎將半個文淵閣都給翻了過來,卻什麼都沒有發現,這讓白曉池很是疑惑,也很是鬱悶,如此狀況便說明又陷入僵局了。
深夜,文淵閣燭火通明,但空曠且安靜,在職文員早已離去,隻留白曉池與小武兩人在三層靜默不語,低頭沉思著。
白曉池沒有沉浸在什麼都沒有找到的失望當中,而且反複琢磨著尤誌臨死前說的那句話,小武也在旁靜默沉思,但他不及白曉池聰慧,沒有絲毫頭緒。此時的白曉池就像是睜著眼睛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尋找無果,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想法錯了,是不是把尤誌臨死前的話理解錯了。文淵閣的盒子……真的就是在盒子裡嗎?他現在竟有些懷疑了。
好一會兒後,白曉池忽然靈光一現,神色微變。
小武見狀,驚喜道“公子可是想到了什麼?”
白曉池沒有回答,而是神情有些激動和匆忙地讓小武去將裝《錦華錄》的盒子拿了過來。白曉池拿著盒子,目光落在上麵,反複摩挲著,合上又打開,打開又合上。好一會兒後,他忽然察覺盒底似乎有些異樣,便伸手去摸了摸,這一摸,可是有了大發現。
沒想到盒底竟然能夠拿起,下麵竟然是一個夾層,而夾層裡麵放的不是彆的,正是《錦華錄》,《錦華錄》竟然被放在這麼一個巧妙的地方,恐怕誰不會想到。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為安全的地方。
看到《錦華錄》,小武驚奇道“公子,你是怎麼發現的?”
找到《錦華錄》,白曉池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解釋道“我反複琢磨著尤誌死前的那句話,他隻是提到盒子,並沒有說什麼盒子,如若指的是特定的一個盒子,他一定會說是什麼盒子,畢竟臨死前,他沒有必要騙我,也不至於騙我。其次就是他說的盒子的……什麼,很顯然後麵還有什麼,隻是他沒有來的及說完。憑借這兩點,我便猜想他所說的盒子應該就是原本裝著《錦華錄》的盒子,但盒子裡有個夾層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不過《錦華錄》很薄,放置在夾層裡的確很難發現,如果不是尤誌臨死告訴了我,我恐怕永遠也找不到。”
小武點點頭,忽然有些疑惑道“不過,這尤誌為何會在臨死前用這最後一口氣告訴我們《錦華錄》在哪兒?”
白曉池覺得小武這個問題問的有些愚蠢,微笑道“其實,尤誌心裡清楚對方引他去便是除他滅口,迫於妻兒在對方手中,他不得不去,同時也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在馬車裡的時候,他請求我救下他的妻兒,我答應了。最為重要的是,他是一個讀書人,且在文淵閣任職多年,他心裡很清楚《錦華錄》的重要性,如若他不告訴我,恐怕《錦華錄》從此就要丟失了,這自然不是他想看到的。”
小武歎了一口氣道“隻可惜,他的妻兒也隨他去了,然而他並不知道。”
白曉池麵露沉色,冷聲說道“所以,尤誌妻兒的仇,我一定會向離王世子討回來。隻可惜,此次找回《錦華錄》並不能指正離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