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十一郎沉默了半晌,才抬起眸子,眼底充滿了無奈,“原先想著確實是我負她在先,如果她跟戰北望過不下去要和離,再回頭找我的話,我也理當要負起責任,但是,有些事情我知道了便十分矛盾,相信夫人也知道,今日是特來告知,對嗎?”
姬氏一怔,“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什麼?”
方十一郎對上姬氏的眸子,有些難以出口,這是一個男人的尊嚴,他不知道如何說。
“什麼都知道了?”姬氏看著他的神色,問道。
“算不算全部都知道,我不好說。”方十一郎沉了一口氣,乾脆問道:“她是不是在我出征之後,對我表哥心生傾慕,他們是否互送過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姬氏倒不知道此事。
方十一郎起身走到案桌後的抽屜裡取出一塊玉佩,“這是在她曾居住的床頭底下找到的,就剛好掉在一根床腳和牆壁之間卡著,這玉佩我認得,是我表哥的。”
他苦笑一聲,“在床底下發現的,怕是她晚上睡覺的時候取出來看,心裡頭掛念著呢,她是什麼時候喜歡我表哥的?我一直以為我們夫妻恩愛,竟沒發現她心裡藏著個人,夫人是早知道吧?”
姬氏聽他這樣說,心裡頓時苦澀得很,看,這個男人心思乾淨得連肮臟一點的事情都不會去猜測,在床頭裡發現的這個玉佩,隻能想到她是半夜睡不著拿出來看。
一個被俘虜之後逃出去,再成立探子營的人,刀山火海裡闖過來,按說對所有的事情會具備最嚴謹最大限度的猜測,他卻沒有這樣想過王清如。
姬氏沒再看他滿帶苦澀的眸子,一口氣說了出來,“在你上南疆大概半年左右,有一日她回來跪在了母親的麵前,說她要在娘家住一個月,同時,求落胎的藥。”
方十一郎手中的玉佩哐當落地,臉色急劇蒼白,“什麼?”
姬氏轉了頭去,繼續道:“母親把我叫過去,她哭著說是因為你們老太爺壽宴,她喝多了回屋休息,你表哥那時候也剛好住在方家,他也吃醉了誤闖進後院,她因醉酒頭痛出去找錦兒……她屋中伺候的人都在前院幫忙,結果兩個醉酒的人便……她說錯把他當成了你,回來是這麼跟我們說的。”
細節是最傷人的,所以姬氏沒有說細節。
當初王清如回來也沒說細節,就這麼交代一下事情的經過,是她覺得不通之後逼問出來的。
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是把陸世欽當做方十一郎,她知道那是陸世欽,隻是她寂寞了許久,加上飲了酒,見陸世欽俊美如玉,醉歪歪地倒在他懷中,她嘴裡迷迷糊糊地喊著十一郎,自己親上去的。
姬氏的話,像一道雷劈在了方十一郎的身上,腦袋空白一片,半晌沒說出一個字來。
姬氏看他這般模樣,心裡也跟著難受得緊,但有些事需一鼓作氣說出來,否則她真再難啟齒了,“本來作為她的大嫂,這些話我不該同你講,該把這些醃臢事掩得死死的,若她沒有想著和離再嫁你,我是決計不肯說出來的,你可知今日她回了娘家,也如同那年一樣,求著母親給她一碗落胎藥,落胎之後再與戰北望和離,與你破鏡重圓,我迫不得已登門要把事情告訴你,隻有你這邊沒有任何希望給她,她就不會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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