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惜跪在禦書房裡,低頭垂下眸子。
肅清帝想起鎮北侯府一門,如今隻有她了,不禁心存了憐惜,“起來說話!”
宋惜惜雙手交疊磕頭拜下,“陛下,臣女今日求見,實在冒昧,但臣女也想求陛下恩典。”
肅清帝道:“宋惜惜,朕已下了旨意,不可能收回成命。”
宋惜惜輕輕搖頭,“求陛下降旨,準許臣女與戰將軍和離。”
年輕的帝王一怔,“和離?你要和離?”
本以為她是來求他收回賜婚聖旨的,卻沒想到是求一道和離的旨意。
宋惜惜強忍淚水:“陛下,戰將軍與易將軍以戰功求了賜婚的旨意,今日是臣女父兄的忌日,臣女也想以他們的軍功,求一道和離的旨意,求陛下恩準!”
肅清帝眸色複雜,“惜惜,你知道和離之後,你要麵對什麼嗎?”
惜惜這個稱呼,從陛下嘴裡她已經許久沒聽過了。
以前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偶爾會到侯府去找父親,他總會尋到一些好玩的小禮物送給她。
後來她去了梅山跟師父學藝,便再沒見過他了。
“知道!”宋惜惜絕美容顏露出一抹笑,隻是這笑容怎麼看都帶著點諷刺的意味,“但君子有成人之美,惜惜雖不是君子,也不想阻礙戰將軍和易將軍,成為他們恩愛夫妻的一根刺。”
“惜惜,鎮北侯府已經沒人了,你難道還回侯府去嗎?你可想過將來怎麼辦?”
宋惜惜道:“臣女今日回府拜祭父兄,看到侯府已經丟荒了,臣女想回侯府住,再為父親收養一個兒子,往後也不至於叫他們沒了香火供奉。”
肅清帝本以為她是意氣用事,沒想竟是考慮得這麼周全了。
“其實你是正妻,易昉撼動不了你的地位,你實在沒必要和離。”
宋惜惜抬頭,含淚的眸子堅定,"陛下,那毫無意義,臣女不想這樣蹉跎一生,侯府如今隻臣女一人了,而父兄一生光明磊落,鐵骨錚錚,臣女也不想將就苟且一生。"
“朕知道,你也是心儀戰北望的,你就舍得?”
心儀?談不上,隻不過她素來敬慕武將,加上母親希望她嫁人生子過安穩日子,這才嫁了。
宋惜惜笑了,如絕地裡開出的高嶺之花,“他舍了我,我就舍得了他。”
她柔弱的麵容下,卻生出頑強的骨乾,這讓肅清帝有些震撼,他不曾見過這樣的女子。
他有些恍惚,記憶中的那個不知憂愁整日愛笑的小小少女,嫁了人,又馬上要成為棄婦了。
和離,在世人眼中,卻依舊是棄婦啊,尤其戰北望是當眾求的賜婚。
女子多艱難,她會尤其艱難些。
日後還如何議親啊?家裡連個人都沒了。
念及此,再想起侯爺之功,戰場上侯爺救過他,他也救過侯爺,戰友之情使得他格外憐憫這個女孩兒。
肅清帝說:“朕準許了,你且回去吧,過幾日,和離的旨意會下到將軍府。”
宋惜惜鬆了一口氣,拜下,“臣女謝主隆恩!”
肅清帝看著她,又想起了那六七歲的小嬌嬌,心頭驀地一軟,“惜惜,往後若有人欺你,儘管進宮來找朕。”
“臣女謝恩!”宋惜惜再一次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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