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取來嫁妝單子,道:“這一年,您補貼出去的現銀有六千多兩,但商鋪,房屋,莊園都沒動過的,夫人生前存在錢莊裡的存單,還有房契地契等全部都放在匣子裡上了鎖的。”
“嗯!”宋惜惜看著單子,母親當時給她的陪嫁是那樣多啊,唯恐她在夫家吃苦受委屈,她心裡一陣銳痛。
寶珠在一旁難過地問道“姑娘,咱們能去哪裡呢?難不成還還回侯府去麼?要不咱們回梅山去。”
眼前閃過滿府殷紅血液,還有慘死的家人,她心底驀地一痛,“去哪裡都好,比留在這裡強。”
“您一走,便成全了他們。”
宋惜惜淡淡說:“那就成全了吧,我若不走,便是在他們的恩愛中磋磨一輩子,寶珠,侯府如今隻我一人,我要好好活著,才能叫父母兄長他們在天之靈放心啊。”
“姑娘!”寶珠哭得傷心,她是家生子,侯府遭屠,全部人葬身那一場屠殺中,包括她的家人。
如果離開將軍府,她們還回侯府去嗎?可侯府死了那麼多人,每一處都叫人心碎。
“姑娘,再無彆的辦法了麼?”
宋惜惜眸子沉沉,“有,我到禦前以父兄之功逼陛下收回成命,若陛下不允,我便一頭撞死在那金鑾殿上。”
寶珠嚇得急忙跪下,“姑娘萬萬不可啊!”
宋惜惜眉眼裡透出冷銳,卻是一笑,“你家姑娘有這麼傻麼?即便是到了金鑾殿,我也隻會求一道和離的旨意。”
戰北望娶易昉,是賜婚。
那麼她和離,也要求一道旨意,她走也要走得風風光光,而不是悄無聲息,像是被人掃地出門。
鎮北侯府的家底,可讓她這輩子都衣食無憂,她沒必要這麼委屈自己。
外頭有人喚了一聲,“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
寶珠輕聲道:“是老夫人身邊的翠兒姑娘,怕是老夫人要說服您。”
宋惜惜斂色,起身道:“那就去吧。”
夕照如血,秋風瑟瑟。
將軍府是先帝賜給戰北望的祖父,將軍府顯赫過,但現在已經沒落。
戰家的兒郎們多半是在戰場上打拚,入朝文官很少,加上戰北望的父親戰紀在仕途不得意,二叔戰罡也隻是京兆府下的府丞,隻有戰北望和大哥戰北卿在軍中還算得力,但在打贏這場戰事之前,也不過是四品將軍。
大房和二房沒有分開住,依舊住在將軍府。
畢竟分了家,隻會更加走向衰敗。
宋惜惜帶著寶珠來到戰老夫人的房中,老夫人瞧著氣色確是好些了,半躺在床上,含笑地看著宋惜惜,“來了!”
房中還有戰北望的大哥戰北卿和他的夫人閔氏,三妹戰少歡和其他庶出的子女也都在。
二房的二老夫人陸氏也陪坐在一旁,但是她神色冷淡,神色似有不屑。
“母親,二嬸,大伯,大嫂!”宋惜惜依舊按照以往的稱呼見禮。
“惜惜,來!”老夫人讓她坐在床前,親厚地拉著她的手,欣慰地道:“現在北望回來了,你也有靠了,這一年實在是委屈了你,加上你娘家也出了這樣的事,鎮北侯府就你一個人了,幸好,一切都過去了。”
老夫人確也是個人精,把話說到了前頭,你娘家沒人了,就你一個,以後事事還要仰仗著戰家的。
宋惜惜抽回了手,淡淡地說:“母親今日見過易昉將軍了?”
老夫人沒想到她這麼直接,笑容僵了一下,隨即笑著說:“見過了,是個粗魯的性子,容貌和你也沒得比。”
宋惜惜望著老夫人,“如此說來母親不喜她,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