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回頭盯著他,眸中的悵然無措儘顯無疑。
“不是。”她淡聲回應,像是沒了力氣般縮在被子裡。
“我困了。”莫莫闔上眼眸,將頭埋在枕頭上。
她一晚上基本沒怎麼睡過,此刻仿佛全身的精神氣都被卸掉,整個人鬆散又困頓。
溫新望著床上蜷成一團的莫莫,緊抿唇瓣。
半晌後,他啞著嗓子輕聲道“那姐姐先休息一會兒,我待會兒再來看你。”
莫莫沒做聲,溫新推著輪椅艱難轉身。
“你說,如果一個人走到困境裡,發現沒有路了,怎麼辦?”
莫莫突然出聲,音量極低,語氣也懶洋洋沒有力氣般。
溫新停下手中的動作,不解地望著她。
“沒路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自己砸出一條路出來。”
“姐姐是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事情嗎?”
“可以告訴我嗎?說不定我能幫上姐姐。”
溫新語氣柔緩,直覺告訴他,莫莫並不是因為南煦的事情而煩惱。
畢竟現在南煦病情已經穩定了,隻要好好休養,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所以,他的情緒明顯緩和幾分,帶著無限耐心。
莫莫許久未出聲,仿佛在思考什麼。
溫新也不催她,隻是將輪椅靠近病床。
溫熱的大掌落在莫莫頭頂,一下又一下輕輕拍著,帶著勸哄的意味。
“砸出一條路嗎?用什麼砸呢?”
莫莫轉過身,側躺在床上。
沉重的眼皮掀開,漆黑的眸子緊緊黏在溫新身上。
那股求知欲仿若新生的嬰兒般,對任何事物都帶著無限好奇。
溫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姐姐身邊有什麼就用什麼,用最順手的那個。”
“隻有趁手的工具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砸路的時候也會順暢許多。”
溫新溫潤的麵龐倒映在莫莫眸中,莫莫眨了眨眼。
她輕聲呢喃,“最趁手的工具?”
“對,最趁手的工具。”溫新重複了一次她的話,像是鼓勵般地望向她。
莫莫垂下眼簾,一聲不吭。
“姐姐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溫新收回手,將滑落到肩膀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姐姐困了就先睡一會吧,你的臉色很難看。”溫新關切道。
莫莫輕聲嗯了一聲,隨即閉上雙眸。
身體進入休息狀態,腦海裡的思緒卻像大海般洶湧。
她聽到輪椅離開的聲音,還有門輕輕闔上的聲音。
莫莫睜開眼,平躺在病床上。
她直愣愣地盯著雪白的天花板,“最趁手的……工具。”
南煦。
他是她用的最久的一把工具,也是最趁手的那個。
而且他自己心甘情願做她的利器。
既然前方沒路了,那就砸出一條路吧。
仿佛想通了什麼。
莫莫臉色沒有之前那麼蒼白,多了幾絲紅潤。
d國。
一間昏暗的地下室內,孤零零的病床擺在中央,周圍是各種簡陋的醫療器械。
沒有麻藥,子彈被活生生剝出皮肉。
陳逸晨死死咬著下唇,嘴角滲出血絲。
不知道是房間內的血腥氣,還是他喉間湧上來的味道。
腥氣又惡心。
子彈的模樣很熟悉,是他日夜訓練用的型號,也是組織裡做任務時專用的型號。
陳逸晨被疼得渾身一顫,執刀醫生冷漠地命令,“彆動了,不然手術刀會傷到你其他地方。”
陳逸晨滿頭大汗,仰頭望著昏暗簡陋的燈,雙眸恍惚,無法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