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 潮湧 ? 二_孿月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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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 潮湧 ? 二(1 / 2)

孿月!

連日陰雨,運河中水位暴漲,幾乎快要漫過兩側的防波堤了。暮廬城中的近半街道也都浸泡於二指多深的積水中,隻要有車馬經過,便會濺得人一身泥濘。

城中已有許多年未曾遇上這般滂沱的秋雨,路上行人也日漸稀少。然而就在一片似乎隻剩下淅瀝雨聲的水霧中,一駕馬車卻徐徐在迦芸齋的門前停了下來。

車上躍下一位戴著鬥笠,身披蓑衣的中年男子。他將頭上的鬥笠壓得很低,明顯不想被人認出自己,卻丟給身後的車夫一枚金銖打發其離開。然而見客人出手闊綽,一連數日都未能拉上一單像樣生意的車夫立刻賠笑著問道

“這位大爺,雨天路滑,另尋車馬不便。您若是去店裡吃酒,小的便在後街等著吧?”

“不必了。”男子卻擺了擺手,“我應該會在附近尋間客棧住下,你拿著錢速速離去便是。”

見客人說得堅決,車夫隻得接過錢銀,略有些失望地打馬遠去。戴著鬥笠的男子也不再耽擱,回身一把撩起了迦芸齋門前的布簾,邁步走了進去。

整間店中卻是座無虛席。即便如此大雨,也無法澆滅這些忠誠食客的熱情。老板娘見又有人登門,立刻撂下了手中把玩著的雞毛撣子,笑著迎了上去,用帶著些許東黎口音的官話問道

“請問這位客官想吃些什麼?”

“一壺清荔燒,半斤醬豬肘。煩請老板娘親自端到樓上的雅閣中來。”

來人卻頭也不回地徑直朝樓上走去,似乎於店中的各處陳設了若指掌。冷迦芸一時間卻是想不起來對方究竟是哪位經常上門的老主顧,隻得應了一聲,趕忙吩咐後廚準備酒食。

未曾想男子走到一半,卻突然將手一揚,擲出了一枚沉重之物。那物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紫衣女子麵前的櫃台上,她低頭去看時卻瞬間變了臉色。

那是一枚還帶著些許體溫的金銖,足足數倍於來客方才所點那些酒食的價格。金銖上穿了根紅色的棉線,線尾還拴著一枝正開得豔麗動人的海棠。

冷迦芸的眼角眉梢無不露出訝異之色,當即親自從後廚端出了酒食,雙手捧著淺口小盤蹭蹭蹭向樓上的雅閣中送去。男子則早已在閣中坐定,脫去身上的鬥笠蓑衣後,露出了其下一水兒的青緞長袍,竟是從未親自來店中買過酒的殿前軍馬大都護向百裡。

聽見背後響起了女人輕柔的腳步聲,青衣將軍頭也未回便道“那幾朵花兒是前些日子,我趁天氣尚暖時於花房中育出的新枝,便想著在花開時送來與你。”

女子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端著的酒食送至對方麵前,打量著麵前留著短髯,披散著頭發的男人,卻是眉頭緊鎖

“你怎地不打招呼便過來了?萬一被旁人認出怎麼辦?”

“正因為近日大雨,我才會親自前來的。放心吧,堂中坐的那些食客應當都在暗中盤算自己待會該如何回家,不會留意我這樣一個普通旅人的。”

向百裡說著,將麵前玲瓏剔透的白玉酒杯斟滿了,仰起脖子飲了一大口,“還是小迦你親手釀製的清荔燒好喝——”

“行了,堂堂大都護冒著風雨前來,該不會隻是為了喝一口酒的吧?”

女子也盤膝於男人對麵跪坐下來,抬頭盯著對方的眼睛嚴肅地問道。

青衣男子搖了搖頭“自然不是。前些日子城中的那場大火,你應該早就有所耳聞了吧?”

“嗯。坊間傳言那場大火並非意外,莫非是真的?”

“當鋪起火的原因,同將炎的那柄短刀關係頗深。隻可惜我們還是晚了一步,如今短刀雖在,可刀內的那張地圖,卻已經被人取走了。”

“那你還不快些派人去追回來!”冷迦芸不由得緊張起來。對麵的將軍卻隻是沉默,將半杯酒重新放回了小案上

“三頭馳狼的屍體被一場大火燒得一乾二淨,唯一的人證洛漸離也死在了城外的人骨地宮內。想要查出究竟誰才是這一切的幕後指使,怕是會變得愈發困難了。這也是我今日不惜冒險,也要前來見你一麵的原因。”

“見我又有何用?我隻是一個開店的,不會查案,手底下更沒有數萬禦翎軍可供調遣。再說了,二十年前若非你親口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提起這張古圖,世上或許根本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曉此事。如今找尋起來,說不準也不會遇到如此多的阻撓。”

“自持刀人失蹤那日起,藏在百辟中的秘密便注定不再安全,也注定會於世間重新掀起一股血雨腥風。即便當年我不說,那張圖早遲還是會被人發現。況且當年若非以此法換來了曄國公的鼎力相助,如今的我們又何來艦船,何來人馬,更不用說如何換來這整整二十年的安穩日子?”

“百裡,你還是聽我一聲勸,趁還能走的時候,快些離開這處是非之地吧!同我一起回夷州去,就在雌雄海畔平淡過完此生,豈不也很好?”

“不行!如今圖已落入了外人手裡,我又如何能在這個時候離開?自是須得恪守自己曾經做出的承諾!”

“可是你曾對我許下的承諾呢?當初我千裡迢迢隨你前來暮廬,究竟是因為什麼?我已經厭倦了你的海棠,厭倦了每次隻能以酒壇悄悄傳信,厭倦了隨你一起來暮廬的這整整二十年!”

冷迦芸突然憤怒了起來。她說話的聲音依然是那樣淡淡的,可是眼眶卻是通紅,彎彎的峨眉也擰到了一起。一滴淚從她的麵龐上滑下,落在麵前的小案上,激起了一朵晶瑩的淚花。

“既然你根本不在乎我心裡在想些什麼,也根本不管我要的究竟是怎樣的生活,當初又為何要娶我?!”

麵對女子的質問,向百裡的喉結微微動了一下,雙唇微啟,卻沒能說出半個字來。二人就這樣相互看著對方的眼睛,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過就這樣算了吧。二十年來所有我所熟悉的,珍愛的,付出了一生心血的人和事,眼下全都存在於這偌大的暮廬城中。其實,我早已經走不成了。就像是樹上飄下的落葉,一旦離枝便再也長不回去的。”

最終還是冷迦芸率先打破了沉默。女子輕輕歎了一口氣,臉上悲憤之色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二十年間,這還是其第一次在青衣男子麵前如此失態。雖已年近四十,可依然美豔動人的她有時仍好似少女般敏感而脆弱,轉眼卻又能恢複一如既往的孤獨與堅強。

向百裡驚訝於對方竟能在瞬間便收斂起自己的情緒。他看著臉上依然帶著淚痕的女子,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忍,將剩下的半杯酒重新端了起來,卻並沒有往嘴邊送

“小迦,我答應你,最多三年,再給我三年時間。無論是否能達成所願,我都會同你一起離開這裡,好不好?”

“算了吧,三年後的事情,你我根本就不可能算得到。還是說說當下吧。”冷迦芸卻低垂著雙目,仿佛已經心灰意冷,“此前我聽將炎說過,你已經開始教他學摧山了?”

青衣將軍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承認道“嗯。這孩子天賦極高,第一次過招,便險些傷了我。”

“可你不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心急了嗎?你本可以先教他一些中正平和的功夫,難道非要為這淩厲霸道的刀法找到傳人不可麼?”

“我自有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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